月如鉤,夜深沉。
一列火車呼嘯著向西南方向疾馳。
元琳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二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打盹。風衝警醒的坐在旁邊,謹慎的注意著著車箱裏的動靜。對麵座位上,一對老年夫婦肩挨肩頭靠頭的已經睡熟。旁邊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正大瞪著眼睛望著窗外。
女子穿一件粉色外套,內穿黑色高領毛衣,一隻金色的胸針隱約露出一角,隨著列車的搖晃閃閃發光。下身穿一條長長的黑褲,腳下踩著一雙小白靴。
那女子並沒化妝。皮膚稍顯有些蒼白,卻不失光澤與彈性。兩道彎眉淡如秋水,一雙大眼若不是因為流露出的迷離與彷徨,定會明亮而生動。高高的鼻梁,小巧精致的鼻子,雙唇閉合略帶濕潤,如半朵蒙了薄露的紅梅。
風衝真的渴望看到這女子笑起來的模樣。
然而,登上這西去的火車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這女子就一直呆呆看著窗外。他記得元琳曾和這女孩打過招呼,但對方毫無反應。風衝原以為這女子是旁邊那對老夫妻的女兒。抽空問過,才知道不是。
風衝總覺得這女子有什麼難解的心事,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對這女子更加留意起來。
行進中的列車忽然前後搖晃了一下。坐在對麵的那對老夫妻從睡夢中驚醒。元琳也慢慢睜開雙眼,第一眼便看見了對麵那女子。
“她一直沒睡呀?”元琳碰了碰風衝的胳膊,小聲問道。
“你接著睡吧。”風衝看了元琳一眼,低聲回應著。
“你也睡會吧,咱倆換著睡。”元琳微笑著的說道。
風衝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火車慢慢減速。那對老夫妻忙著收拾東西。
粉衣女子仍是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
老頭起身去拿行李架上的旅行箱。火車猛一顛簸,老頭險些晃倒,身一歪,手一鬆,偌大的旅行箱脫手向下掉落,直砸向女子頭頂!
風衝一驚,想要起身去接卻已來不及了。卻見那女子忽的伸出左手,向上極輕巧的一伸。那旅行箱竟穩穩立在了女子兩根手指上!
老頭一把抱住了旅行箱,女子迅速縮回了左手!
“沒砸著你吧姑娘?”老頭氣喘籲籲問道。
“沒有。”女子輕輕答了一聲。
這是上車以來,風衝聽到這女子說的第一句話。那聲音甘甜清澈,卻隱隱帶著一絲寒意。女子忽然一轉眼神,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風衝。風衝分明從她的一雙美目中看到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女子又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怎麼了?”元琳看著眼神被那女子完全吸引過去的風衝,輕輕問道。
“呃,沒事。”風衝回過神來。
元琳不再說話,狐疑的看了一眼對麵那粉衣女子。粉衣女子依然望著窗外,嘴角倏地向上微微牽動了一下。
火車離站時,粉衣女子已坐到了靠窗的位子。胳膊支在車窗下的小桌上,托著腮,依舊看著窗外的夜色。
風衝下意識瞥了一眼女子,立時被她纖纖玉腕上一隻白色珠串深深吸引!那串珠子顆顆似櫻桃般大小,雪一樣白。似珍珠又像硨磲,像硨磲卻沒有拋光後的光澤。
風衝眯起細長的眼睛仔細查看,見那珠串周圍籠罩著一團淡淡的黑紫之氣,盤旋環繞在顆顆白珠周圍。
女子忽然離了座位,輕盈走過風衝身邊,略顯害羞的一低頭,然後背對風衝向另節車廂走去。風隱桃枝漫溫柔,低眉頷首獨嬌羞。風衝隻覺一陣桃花的香氣直鑽進心窩裏。他望著女子輕輕遠去的背影,微微有些迷醉。
“不跟著去麼?”元琳忽然輕輕說道。
風衝還在兀自出神,似乎對元琳的話充耳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