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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殼不死,靈魂便被囚禁在人世間。
人為什麼要為死者複仇,因為倘若靈魂帶著怨氣無人能了結,靈魂便會不得安息地遊蕩在世間。
貪婪死亡的那一刻,他身為先鋒者才知道這樣一個事實,可任何送了命的先鋒者都無法向活人告知真相。
死亡的真相是什麼?
是在一片漆黑的軀殼之內永駐,感受無盡的孤獨。對靈魂而言時間失去了意義,思考不再耗費時間,靈魂蘊含了所有的思想,瞬息是永恒,永恒也是瞬息,靈魂的自由亦是孤獨的囚牢,在這片漫漫無法逃離的世界裏,靈魂在世間采集到的所有東西,便是死亡後唯一能品嚐的色彩。
會無比珍惜那些回憶,會品味回憶,與過去的一切一次次和解。
死亡的靈魂隻有回憶,隻有靜待。
靜待一個結果,靜待身體被真正了結的那一天。
....
死亡原來不是終點。
周圍是假的友客鑫,城市大樓,卻沒有一個活人,死者原來看不見外麵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複仇,不知道還活著的身體做了什麼,根本沒有背後靈嘛?那些活著的人瞎編的故事,十篇裏錯九篇,就一篇胡思亂想的講對了,這讓活人怎麼去猜?
啊啊,說活人笑話,我也真是死透了。
貪婪沒有自省太久,他繞了一圈,似有所感地停在某個方向。
他的四周有壁壘,但眼前的壁壘似乎是假的。
他向前伸出手,便來到了另一片天地。
這裏非常光明,不像他剛才所在的地方那樣現實。
這裏有很多動物的影子,也僅僅隻是影子。光沒有來處,但他走過的地方像三棱鏡的落腳,留下一路的彩色斑斕,斑斕一點點消失,他踩著這樣的道路,在草叢裏找到了一個睡著的人。
那人跟他一模一樣,抱著手臂,碎發遮著眼睛。貪婪看笑了,雖然是初次見麵,但貪婪認識他。
“星期三,星期三!”
那個“貪婪”驚醒了,他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人,被抱了個滿懷,雖然擁抱的兩人穿過了彼此。
.......
真是天殺的遭罪,該死的疼。
貪婪仰躺在地上,每天都要做噩夢,夢見虐殺了自己的惡魔,懊惱怎麼就逃不過,跑不過。
他懷疑自己因此變成了地縛靈,一個怨鬼,帶著害所有人死亡的懊惱心情還有對那個甩不掉的黏糊帥哥的恨意紮根在了這天空競技場附近。
其他人去哪裏了?他們沒有記憶,不明不白死了所以也不知道恨誰吧?那難道其他人都已經魂歸天外了,就剩下他在這當怨鬼?開什麼玩笑。
他開始祈禱。
祈禱庫洛洛那家夥早點幫自己報仇,說好的死鬥,他倒是補刀啊,說來他死了就該怪庫洛洛那家夥沒打死西索,恨一下,希望庫洛洛心裏有點數,被他托夢連夜召集旅團,趕緊把西索殺了。
不然,不然啊。
不然其他人都趕著投胎去,他們下一世就無關了?
..
死後念的設置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很多,仿佛,是因為早有人布置好了前路,身體隻要遵循著道路前進,就能做到這件事。
這樣的想法,也讓貪婪感到不快。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去考慮了,他已經死了。
周圍的氣味很奇怪仔細聞的話,似乎能找到食物的味道,再努力回憶卻總能想到血腥。
人是死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如果我死了之後,意識還存在……
貪婪坐了起來。
已經有人先一步來了,在他的身後,兩個人結伴同來。
“從你那邊通過來的,應該是星期二吧?”
“應該沒錯,而且我能感受到,死亡的那一刻身體存在的感覺就更濃厚。”
“我感覺不到這個,倒是有穿過什麼的感覺,直覺告訴我胡亂冥想會有不好的後果,可能跟念能力有關……”
貪婪轉身,不可置信。
星期四向貪婪爽快地打招呼:“嗨!嚇傻了?為什麼沒老多少,你在我們之後哪年死的?”
貪婪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麵前站著這兩個人是星期三與星期四。
相連日期的死者可以互相見麵嗎?
他們從後方來的話,他的前方會是什麼?
“你……喂?”星期四追出去兩步,根本追不上人,貪婪已經往前方飛奔。
他穿過了一堵透明的牆,眼前的所見變轉,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灰色的,有黑與白色顆粒組成的混沌,像身處大霧之中無法摸清。
他什麼也不怕,已死之人沒有了對未知的恐懼,他繼續往前奔跑,霧中終於出現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形,像老僧入定般屈膝盤坐。當他在人前站定,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比他們年輕,比他們小,是“貪婪”十五歲左右的模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