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夜裏11點,幾乎外麵沒人走動了,唯有偶爾一兩個酒鬼晃悠!幸好姑姑家不遠,我爸抱著如同大雷的我乒鈴乓啷敲響了姑姑的大門,半晌姑父來開門了,一看到我爸抱著我,二話不說打開大門讓我們進來!姑姑也起來了問“大半夜的孩子怎麼了?”
我爸愁呀說:“姐,哥,這孩子突然就一直吐奶,拉稀我都弄不好了,你知道的我沒帶過娃,實在是焦頭爛額的,隻能來求助了! ”
姑父一把接過我說:“行,你先回去,孩子交給我跟你姐”就抱著我進臥房了。
我爸哎的一聲“我明天再來看妮兒”
姑姑把我爸送出門,關上大門也跟著臥房
一夜的鬧騰,又是哭又是吐又是拉,姑姑跟姑父兩個人輪流照顧我,姑姑家也是兩個女兒,之前也是受盡了婆家欺負,看盡了白眼,吃透了苦,好不容易熬到兩個老的死了!日子好過些,又接收了我這個小累贅!幸好孩子兩個都大了,但是兩個人照顧起來一個四五個月大的病娃也是心疲力盡!後來聽姑姑一提起都是說“你這孩子不知道怎麼就得了你姑父的眼緣,他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沒這麼上心過”
就這麼折騰,白天折騰夜裏折騰,吃藥睡覺夜裏折騰!有一天夜裏發燒了,把姑姑姑父他們兩嚇慌神了,這咋突然半夜就這麼燙?以前的條件不像現在,隨時救護車,家裏都備用藥品!那時都農曆11月了,粵省也算冷了!
咋辦都夜裏十點多…姑父說“不行,咱們得帶妮兒去鎮上給醫生看看,別燒傻了”
姑姑也愁著道“這麼晚哪裏還有醫生”
姑父想了一下,套了個外套出了臥房門。隨後就聽到自行車的鏈條聲以及大門開的吱呀聲。
臥房門開了,姑父進來了,說“你自己穿暖點,給妮兒也包暖點,我騎車拉你們上鎮上去拍門,萬一有醫生守夜呢”
姑姑風風火火套外套給我裹了個姐姐小時候的大披風,坐上姑父的二八大杠,急急忙忙上鎮裏診所去!而我呢,已經有點蔫巴巴的了,哭聲都跟貓崽一樣,有些有氣無力了。
平時騎車都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被姑父硬生生縮短了一半!以前都是土路,下雨都是爛泥,幹了也都是坑坑窪窪,騎車都是顛得屁股疼~姑父咬著牙騎,姑姑咬著牙忍著被顛屁股疼,還得牢牢抱著我別掉下去,還時不時看看我的情況!
到了鎮上真的一個鬼影都沒有…找到了診所也是關的,姑父停好車,下來拍診所門,拍了十來分鍾,正準備去看看其他家。裏麵有動靜了
門吱一下開了一條門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探出頭來有點怨氣道“大半夜拍什麼門,看病明天來不行嗎?”
姑父急了趕忙招呼姑姑把我抱過來:“醫生你給看看,這妮兒這幾天又吐又拉好不容易白天好些,夜裏就燙人,這不是怕燒壞了趕緊來找醫生,麻煩醫生幫看看”
那醫生一激靈趕忙把門打開“抱進來抱進來我來看看…”
聽診器聽,把脈看我舌頭,摸肚子按肚皮,溫度計量,一頓操作,一看39.5°了…“哎呀,這麼燙,你把她被子鬆開點,別捂著,我來給打一針退燒的先,急性腸胃炎引起的發燒了”
就算被打了一針我的哭聲也並沒有響多少~情況真令人擔憂!姑姑跟姑父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怕呼吸大點都能把我吹沒了…
在診所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溫度降下來了,喂水也能喂進去了!醫生跟姑父姑姑兩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拜別了醫生,姑父又騎著二八大杠把我們娘倆拉回家。
兩個人都不敢睡,輪流換著抱著我!姑姑有點崩潰了,說“要不然讓老弟送回去吧這妮兒,送回她親生父母那邊去吧”
姑父歎了一口氣說“抱過來的時候都病殃殃的,我們這麼精心照顧這妮兒都這麼難養,送回去不死路一條嗎”
姑姑還是很擔憂道“但是如果在咱們這邊還是養不活,咋辦?”
“送回去指定活不了,在我們這好歹我們能死馬當活馬醫,萬一就養活了!畢竟是一條生命,我無法做到活生生送她去死,把她留下我們養”姑父雖也擔憂,但還是堅定道!
姑父姑姑心裏清楚當初孩子抱過來的時候,就是從孩子的親生父母手裏帶過來的,如果能養得好就不是這樣了!送回去一定活不了!
就這麼,我跟他們倆親生似的!一把屎一把尿,懷裏抱著哄著,一口一口喂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