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奶水，孩子吸不出來”，王紅低著頭，眼神閃躲，不敢直視。
“唉，那孩子也不能餓著啊”，說著抱著孩子下炕，“我去上院老付家看看，借點羊奶來”，唐蓮自己隻披了一件夾襖，卻給孩子裹了厚厚的毯子。
“奶，我小妹也能喝羊奶嗎？”，“能吧，不然也不能一直餓著孩子不是”，小玉還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你大爺就是喝羊奶長大的，能有啥事”，擺擺手，走了。
“唉~”，小紅低著的頭抬起來，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咋了，媽？”，“沒事，你吃完飯沒？吃完把桌子撿下去，別在這放著了”。
王紅看了看熟睡的爺仨，李義嘴裏嘟囔著當兵時的貧苦生活，李海的呼嚕打得通天響，李明則像一個粘人的孩子，抱著王紅喃喃著。
幾天前，“小紅啊，你這二胎可能會沒有奶水，先喝點雞湯補一補”，小雞燉蘑菇這道菜，連著幾頓的雞湯，讓她打嗝時口腔裏的一股雞腥味頂上鼻腔，折磨的要死，後來偷偷倒掉還被李明發現了。
“小紅，你......你怎麼......”，李明話說了一半，“噓~”，王紅伸出食指豎在李明幹裂的嘴唇上，“都喝膩了，現在一聞就想吐，好難受”，妻子慢慢靠近丈夫。
軟綿綿的身體貼在李明身上，李明感受到了妻子的重量，當然還有肚子裏的孩子，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腦海中浮現出老大斷奶時，妻子白嫩的臉蛋上呲牙咧嘴的樣子。
“那沒有奶水怎麼辦？會很疼......”，“可是真的好難喝哎~”，妻子挺著孕肚在丈夫懷裏小鳥依人靠著，難得撒嬌的話使丈夫動搖了。
“每天現殺一隻老母雞熬湯，也別偷偷倒掉了，太浪費了”，李明摟著妻子輕輕拍了拍，邊安撫邊哄著說。
“可是和媽說肯定不會同意！”躺在丈夫懷裏的妻子突然起身正色和丈夫叫喊著，“你別急，別急，沒事，我媽那頭我去說，好不好？”，李明細聲細語的和妻子說。
“嗯嗯，哼！”李紅又重新躺在丈夫懷裏，“這還差不多”，農活和生過一胎還沒有磨滅王紅的純真，“孩子氣”，李明玩笑的刮著妻子的鼻梁。
思緒回到現在，王紅確實沒想到婆婆的法子是給孩子喝羊奶,以前聽公公說過。
戰爭年代，一些家庭因為兒子兒媳或不幸遇難，或戰死，或犧牲，或殉情，白發人送黑發人，卻委屈了哺乳期的孩子，老一輩人被逼隻能給孩子喝羊奶，苟活下來，也算是留個後，沒絕種。
可是王紅一想到，喝羊奶長大的李海是聾啞人，就不禁擔心起來，萬一......萬一以後老閨女是聾子，是啞巴，怎麼辦？緊張的心揪成一個結，在心裏堵著，久久不能釋懷。
結婚十年來，她不止一次聽到村裏人明裏暗裏對這個大伯子的惡意了，至少她覺得是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