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來時辰後,楚青山和程裏正一起從鎮上急急忙忙趕回了家。進門便看到了院裏停著一輛裝滿菜的人力車,隨即又被趙嬸帶去見了那被綁在樹上的人。
那人皮膚黝黑、嘴唇幹裂,衣衫打著補丁,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一刻鍾前已經被王二用涼水潑醒了。
“青山兄弟,這人你可認得?”程裏正說道。
“不認得。”楚青山搖搖頭道。
“這光天化日的,竟然來偷我家菜?說!誰讓你來的?今兒要說不明白,我就送你去衙門。”楚青山厲聲斥責道。
“大哥饒了我吧,我哪兒敢偷啊?是你們村春江那小子,欠我家銀子多年不還,這催的緊了,他說村東頭第一家就是他家地,讓我隨便摘賣了抵債。”那人求道。
“哼!你這編瞎話編的挺熟練啊?我看還是把你送到衙門,嚐嚐挨鞭子和流放的滋味才行!”楚青山揪起那人衣領嚇道。
“我對天發誓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看我左邊口袋裏裝的欠據。”
裏正馬上去那人兜裏摸了摸,還真有張春江寫的欠據。
“就憑這張紙,也不能和我家地扯上關係啊?”楚青山說著,便又押著那人去劉嬸家找春江對峙。
誰知他人都不知道躲哪兒去了,隻有劉嬸一人在家熬著野菜湯,灶房裏盆盆罐罐都見了底兒,疊放在一起。
“走!既然這事說不清楚,咱就報官。”楚青山推著那人往外走。
那人嚇得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哭求道:“大哥,千萬不能報官!我若去了衙門,那家裏非出人命不可,家有一老一小都等著我養活呢。你若還不信,可跟我到秀水村瞧瞧。”
“不如就跟他去看看。”程裏正麵露同情之色地看向楚青山。
“嗯。”楚青山也是心善之人,便答應了,去時連帶那人力車也拖了去。
半刻鍾後,車子在一座破爛的土房子前停下,沒有院落,屋內也沒有幾案、櫃子,撿拾來的雜物淩亂放著,連下腳的地方也沒有。
衣衫襤褸的古稀老人和兩三歲的女娃娃見有生人來,嚇得縮在角落。
楚青山看到他們的日子過得這般艱難,也懶得再去追究,說道:“這車菜送你們了,這兒還有些銀兩你拿去,倘若實在沒啥裹腹了,也可上門去取。記住!不能偷!”
“您是大好人,我記下了,謝謝。”那人感激地磕頭謝道。
回到家,楚青山吃午飯時總是哀聲歎氣的,朱明瑜忙問道:“你今兒是咋了?”
“唉,以前自家日子不好過,如今看別人過得艱難心裏也不好過。這自打春花離家後沒多久,劉嬸家就揭不開鍋了,家裏連一粒米都沒有。”
“三湖?四海?香寶兒?春花姨姨家沒吃的了,你們願不願意把咱家的吃的給她們一些啊?”朱明瑜故意問道。
三湖聽街坊說過春花以前的事,隻低頭吃飯不說話。
“娘,那給她們一些,我還能不能吃飽飯?”四海迅速將一大口麵咽下回道。
“能。”
“她們家人壞,香寶兒不願意。”小奶娃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