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哪兒還有銀子給他治病？要怪就怪他生在我們這樣的窮人家。”
那女人說著便淚如雨下，又看了眼懷裏的孩子說道：“茅蛋蛋，別怪娘啊？你要是命大你就好好活，你要是那啥呀，嗚嗚嗚……”
“妹子，你等一等。可否讓我看一看孩子？”
“您是大夫？”那婦人防備地把孩子往懷裏摟緊了些。
“嗯，您別怕。我們在這兒看病很多天了，街上的都認識我們。”
“哦。”那婦人這才把孩子遞過去。
朱明瑜看了看孩子的舌頭，舌尖紅的起泡，舌頭上一層厚膩的白舌苔。嗓子眼兒還有肉眼可見的血絲。
“我們之前醫治過咳嗽不止的孩子，這是藥，您拿回去給煮了，喝一次就能見效。”
“您說啥？我娃的病您真能治好嘍？”
“嗯，快拿回去煮給孩子喝吧。”
“可是，我身無分文付不起診金，要不還是算了……”
“妹子，你看看牌子，分文不收的。家裏要還有病人就過來瞧。”
“哎呦，那，那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我給你們磕一個吧。”那婦人說著就要跪下。
朱明瑜趕緊上前攙扶：“使不得，快回吧，救孩子要緊。”
“哎。”
“哎呀，我的個天哪，你死了，可讓我們娘兒仨咋個兒活呦……”
朱明瑜剛想帶孩子休息會兒，就瞧見打東邊來了位披麻帶孝的婦人，用獨輪車推著躺著一動不動的男人過來了。
那婦人身旁還帶著仨不足十歲的孩子，孩子們也跟著哭哭啼啼地喊著：“爹，爹你快起來，咱回家，嗚嗚嗚……”
路人見了紛紛指指點點議論道：
“呦，這不是後街王二麻子她弟媳婦兒嗎？她男人不是出遠門打長工去了嗎？咋了這是？”
“還咋了？你沒看人都躺在那兒了嗎？”
“那瞧著可真夠可憐啊，咋回事兒啊？”
“我也不太清楚，倒是聽跟他一個地方打工的鄉親說有個老鄉壘牆時被砸了，再沒醒過來，這說的不會就是他吧？”
“有可能哎。”
“這孝都戴上了，怕是真要出殯了吧？”
“那可不是咋的。”……
當那獨輪車路過朱明瑜的攤子前時，她猛然看見車上那男人小拇指勾了一下。
於是，她立馬上前攔住了車子：“大姐等一下，人還活著。”
“妹子，我看你眼花了吧？我從十幾裏外推過來這一路都沒見他動一動，手都涼哇哇的，你這會兒說他還活著？咋可能？”
“我看得清清楚楚，這人沒死，可不能隨隨便便給埋了呀。”
“妹子，我也知道您是看我們可憐，也是好心，但是您別在這兒耽誤大姐趕路了行不？”
“我真不是開玩笑。”朱明瑜上前一把握住了車把。
人群裏又有人議論道：
“哎？人說這人還沒死。”
“我看著人咋沒動呢？”
“一般大夫誰願意管這事兒呢？就這樣子，就算沒死，誰又能保證能把他醫好嘍？”
“就是，沒人願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