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曆曆在目,盡是癡心妄想。
平日裏再高傲,萬君瑤始終是個女人,是個內心柔弱、渴望被疼愛的小女人,辛酸的這些年,今日回想起來,竟讓她情緒失控,不禁潸然淚下。
萬君瑤隻是嗚咽,隔著轎子,栗梵卻也聽到了,腳下不曾停留,他默不作聲,對萬君瑤的委屈好似置若罔聞。
其實,栗梵也清楚,這些年,他確實是愧對了萬君瑤。
萬君瑤是個好女人,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對他忠心,不曾背棄。
如果能喜歡上她,能將一顆真心交付給她,未嚐不是件好事,可偏偏,感情之事,勉強不得,他對萬君瑤怎麼都無法產生男女之情,這也正是他這些年故意冷落她的原因。
即便讓她心懷念想,對他們之間抱有一絲期望,最終也還是會被狠心碾碎。既然如此,明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又何必給她希望。
栗梵對萬君瑤冷漠,是想她知難而退,可萬君瑤似乎越挫越勇,勇得都讓他莫名心生厭煩。
江南繁華雖好,可越是繁華,奢靡的人就越多。
頑劣公子哥,江南不在少數,頂著副禽獸的嘴臉,動不動就以白花花的銀子對家境貧寒的窮人家威逼利誘,強娶他們的女兒。被爹娘賣了還在幫他們數銀兩的傻女人是有,可更多的是人窮骨傲、不願嫁作他人做第十幾房小妾的女子。
人窮誌不窮,即便是男尊女卑的古代,窮女人也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想,畢竟是個女人都不願意同她人共享一個丈夫。
既然是並非你情我願的買賣,這栗梵怎能袖手旁觀。
打架鬥毆,明爭暗鬥,偷雞摸狗……這些他都可以不管,但是近乎於買賣活人的事,他必須得正義凜然的為她們出頭。
栗梵出手,馬到功成。
這些年,被他解救的女子,不下百個,要麼放逐江南之外,要麼收留栗府之內。每每搶婚,手下的阿木男扮女裝,在阿木的裏應外合下,他從未失手過。
可上次,笨阿木人如其名,太木頭了,把事情搞砸得徹底,不僅害人家姑娘失了清白之身,還差點把他自己給送進牢裏去。那事過後,栗梵雖未罰他,可有關救姑娘扮女人一事,怕他再生事端,栗梵是再也不敢去用他。
魔教中人,栗梵的手下,又隻有阿木的身形最適合扮女人,而少了阿木這個假女人,唯有讓真女人來充數。所以,這次以防萬一,栗梵就幹脆讓萬君瑤頂上。
栗梵也知曉這事對女人的名聲來說不怎麼好,可他以為萬君瑤在風月場所打滾多年,早已不在乎這些,哪知道她會這般委屈。
萬君瑤委屈,無非就是因為讓她代嫁的人是他,倘若這事交予輕狂來辦,讓輕狂開口,或許她不會說什麼,不會在意什麼,更不會偷偷的胡思亂想。
忽略了萬君瑤心底對他的情誼,讓她嫁衣上陣,確實是他這個做主子的疏忽了。
栗梵俯首而行,臉色憂鬱,不知如何彌補。
真心,他給不起。
而除了他的真心,她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