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裏,胡知府有兩個兒子,雖一母同胞,性子卻截然相反。
胡大公子,生性頑劣,花花腸子出奇的多。
胡二公子,為人隨和,本本分分從不鬧事。
一個糜爛奢華,一個低調平淡,日子過得大相徑庭。
傳言裏,胡二公子從小體弱多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秧子一個。
那麼,甚少出府的病秧子,估計看起來,就該是地上那位這麼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連走幾步路都搖搖晃晃的,讓人好生擔憂。
不等他們前去取證,角落裏的瘦弱男子仿佛迫不及待,湊著火光,開始在懺悔的長篇大論中將自己身份娓娓道來。
如他們所臆測,他,的的確確就是傳言裏那安分守己的胡二公子。
狀似無意的攪拌著盆裏燃得正旺的冥紙,胡二公子將他因何而愧對方知畫的事和盤托出。
聽胡二公子所言,原是他先瞧上方知畫的,卻鬼使神差的將心之牽掛吐了出來,被他大哥窺聽了去,致使方知畫正值絕佳年華便香消玉殞。
半年前的某日,他因事出城,回府途中偶遇方知畫施恩行善,給小乞丐送吃送穿送銀兩,隻一瞬間,他便被方知畫的溫柔嫻淑所感染,加之她麵容姣好,更是一見傾心。
躊躇再三,他最終因體弱而自卑,不敢主動前去與她搭話。
回府之後,他無意間失神念起此事,被路過他門口的大哥聽了去,不僅嘲笑他覬覦方知畫的美貌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嚷嚷著要親手將那女人搞到手,嚐嚐她的滋味究竟多美,讓他隻一眼便念念不忘,還說等玩膩了再讓給他這個病秧子。
原以為大哥雖生性頑劣,但還幹不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卻是他太過天真。
等方府二老抬著方知畫的屍體鬧上府衙,他才知曉方知畫即將大婚,才隱隱感覺到是大哥釀成的禍事。
他質問大哥,大哥直認不諱。
如若他當初及時製止,也不至於……奈何一切都太晚。
自方知畫過世後,專挑無人夜晚,他是隔三差五的就端著火盆來此地緬懷方知畫,祈禱以求她能瞑目,懺悔以求他能心安。
可日複一日,過往一切,恍如昨夜,清晰的在他眼前一遍遍回放。
胡二公子哽咽著將心裏的愧疚說出,聽得假山後的金棋真想不顧及一切就衝上去將他暴打一頓。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那不自量力的覬覦,平白害了畫兒,毀了小九。
此時此刻,幾個大男人已是如鯁在喉,水靈兒這麼個水做的小女人,更是涕泗縱橫。
抹了抹淚眼,水靈兒忿忿不平,她隻恨這朝代太過落後,沒有錄音機之類的東西,不能在查明真相之時將胡二公子的自我獨白給錄下來,作為呈堂證供,作為搞死他那禽獸大哥的證據。
雖然五人都心急如焚的想要衝過去,先暴打再質問,但火盆未滅,這會冒然出動,是對方知畫亡靈的大不敬。
等著胡二公子哭完,嘮叨完,就在火盆熄滅的那一瞬,四道魅影齊齊飛出,將還未起身的胡二公子團團圍住,姑蘇輕狂更是指如疾風憑著直覺將他啞穴給點住,不容他呼聲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