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蕊黯然地看著頭頂的太陽,眼睛都被刺得花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然後低下頭揉揉發疼的眼睛,再看看手裏的那串項鏈,心裏說不出的亂七八糟。
“已然是一正午了,該來的都會來的,該走的也都會走的。”大師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睛,對著太陽說,又似乎在對著辛蕊說。
“是啊……正午……”辛蕊符合著,語音裏有著無限的懷念與遺憾,還有更多的則是不理解,正月初一的正午,究竟有什麼不同呢?也沒聽新聞說有什麼天文現象發生啊?
大師聽了辛蕊的語氣,又搖了搖頭,“施主,還是放不下。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要說放下,談何容易?要說不放下,卻又如此的不甘心……”辛蕊說的正是她的心境。
對於自己曾刻骨銘心的愛人,怎麼能說放就放下呢?可是不放,正如聶雲白父母說的那樣,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守著這個“活死人”嗎?本來辛蕊從聶雲白受傷那天起就下定了守一輩子的決心,然而,什麼樣的決心,都禁不住耳邊一刻不停的“風吹”啊,辛蕊有了一絲絲的動搖……
辛蕊害怕自己的這絲動搖,同時又害怕這一生的孤獨守候,她不知道自己想怎麼做?所以,來求佛,希望佛能指點迷津,希望佛能救救她的愛人……
“緣起緣滅,不經曆你是不會明了的,快了,快了,你會明了的……”大師念著阿彌陀佛。
“大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快了?什麼事快了?我會明了什麼?”辛蕊雲裏霧裏的,實在參不透大師話裏的玄機。
“阿彌陀佛,老衲已將緣分交於你,是執著還是放下,全憑施主的意願了。”大師施了個禮,“世外之物,不過水中月、鏡中花……一切隨心、一切隨心……”
“……隨心?!”辛蕊除了迷惑就是迷惑,什麼都似乎聽不懂了。
“是的,隨心隨性,你終究會真正尋找到屬於你的心……”大師說完,然後轉身離去——“隨身攜帶,切不可饋贈他人,如若有違天命,禍不單行……”
“大師啊,這個項鏈到底是幹什麼用啊?與我究竟有什麼關係啊?”辛蕊又追著問了一句,怎麼這麼嚴重?還禍不單行?自己的禍還少嗎?難道還有比自己現在更痛苦的人嗎?
“蓮蕊深處,你會邂逅你自己……”大師的身影越來越遠,隻拋給辛蕊一句莫名其妙的解釋。
辛蕊望向漸漸模糊的身影,卻忽然覺得那身影似乎感染了太陽的光芒,一下子光潔而又神聖得不可侵犯……辛蕊趕緊又揉了揉眼睛,再望去時,大師早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給淹沒了,沒了蹤影。
一定是看太陽看得太久,眼花了。辛蕊自己解釋給自己聽,然後望著手裏的項鏈發呆——“蓮蕊深處,你會邂逅你自己……”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自己天天與自己在一起,還用什麼邂逅呢?
嗯,都說所謂的大師不是故弄玄虛,所謂的佛學就是把人弄得雲山霧罩的,一句話,沒有參不透的禪,隻有參不透的自己;既然大師也幫不了自己,那就回家自己去“邂逅自己”吧!
可是,手裏的項鏈怎麼辦呢?剛剛那位大師究竟是不是騙子呢?
辛蕊又反複把項鏈檢查一遍,除了那些古怪的文字,再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辛蕊於是又說服自己,既然來求佛,那麼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也許,這串項鏈真能把自己的愛人喚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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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辛蕊沒有提有廟會上的奇遇,隻怕一說起來,聶雲白的父母又會黯然神傷。整個下午她盡量讓自己顯得開心些,一起包餃子、吃餃子,鞭炮的時候辛蕊不自覺地在心裏祈禱著——希望佛菩薩保佑趕走那些牛鬼蛇神,讓自己的雲白哥快點兒好起來……
入夜,辛蕊替聶雲白仔細擦了臉,然後又重頭到腳幫他按摩了一遍,這才筋疲力盡地躺在自己的愛人身邊。
是的,一年半了,辛蕊無論工作多累,都沒有間斷過為聶雲白做按摩。她不能讓聶雲白那原本強健的雙腿因為缺乏運動而變得肌肉萎縮;不能讓那雙有力的臂膀失去原有的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