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她說:謝謝你能這麼想。
他依然眼望著遠方,似乎仍沉浸於那遠大的設想之中。
他說:實話告訴你,我是進過局子的人。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在進局子之前,正上著大學。
他說:如果我沒出那檔子事,我現在活得也許會比今天更好,起碼,我不會像今天這樣勞碌。
他說:不是自吹,我如果沒出那檔子事,我起碼能在國營單位混個局長處長的當當,跟我一屆的那些人現在都成了氣候。
他說:也正因如此,我想幫我想幫的人,我想通過我的這種幫體現我的能力。
她說:能告訴我,那是怎麼一回事嗎?
他說:我進局子的起因,是因為我太相信了別人的謊言。
他停頓了一下,說:那時候,我正在一所大學上學,臨近畢業時,一個在校的教師硬說我猥褻了他家6歲的女孩兒,結果,我被校保衛部看押了起來。
當時,他們說,隻要我承認摟抱過那女孩兒,什麼事也沒有,該畢業,照常畢業,但我若不承認有此事,他們就將我移送公安局去處理,到了那份上,我什麼時候能出來,他們就管不了了。
當時,他們說,到了那份上,你想照常畢業,不可能了,一個案子從預審到定性,沒有仨月結不了。
他說到這兒,情緒又變得有些激動。
他說:當時的情況是,我確實摟抱過那女孩兒。
當時,我是校學生美工隊的隊長,我每天課餘之後,都要到美工隊的畫室去為學校畫一些應時的宣傳畫。
在那畫室同層住的這位教師的女孩兒常跑到我這兒來玩。
她很天真,也很可愛。
乍開始,我們相處得都很愉快,但沒過多久,她顯出了她任性的一麵,時常鬧得我無法往下工作。
這天,她爬到我的畫案上一坐,便任你怎麼說,也不下來了,還要拿筆在我正作畫的紙上塗抹。我不去抱她下來,我要畫的畫根本就無法完成。
就是這麼一個過程,經這位教師的無限放大,我成了猥褻他女兒的齷齪之人。
我當時在那些保衛部的人的恐嚇下,怕到時候真的拿不到畢業證,還真就照著他們的要求去做了。
當時,我也是扛不住他們的逼迫,你不在他們的所謂訊問記錄上簽名畫押,他們就會抓住你的頭發往桌麵上撞你的頭。
結果,我在那訊問記錄上一簽名,他們當天便把我送進了公安局。
他們沒有按他們承諾的去辦。
而公安局的人則以我已簽名認罪為由,很快把我送進大獄,那一去,便是三年。
由此,我也真是跳進了黃河,沒有能自我洗清的時候了。
這中間,也賴我當時沒太在意那訊問記錄中的一句話,那就是,我觸摸了女孩兒的身體。
你想,我既然把她的整個人都抱起來了,怎麼可能不觸摸到她的身體?
我簽字畫押時,還以為這句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承想,進了局子,這句話,卻成了他們定案的關鍵。
在大獄的三年,我是申訴了三年,但申訴書寫了有無數份皆石沉大海。
被釋放之後,我曾想到過找人平反。我曾跑到那學校找過那教師找過那逼我簽字的人,想讓他們給我一個新的說法。
但這個時候,不知他們都藏到哪兒去了。
那一陣子,我精神上幾乎都失常了,我常常是從早到晚地圍著那學校轉悠。
這個時候,對於我這麼一個草民,校方領導層也是沒有任何一人肯站出來,為我說句公道話。
還是辛梅拯救了我。
她是我中學時的同學。
那時,她已經下海做開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