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8點來鍾了。
時間不允許她做任何停留,一出北京西客站,她直接打車奔向了八寶山。
在這之前,她跟劉廠長的助手,也就是他那個廠子的副廠長蘇玲聯係上了。
從蘇玲那裏,她對劉廠長兒子自殺的情況大體有了了解。
原來,他的這個兒子在她和劉廠長趕赴武漢的那天下午,在學校裏被同學打傷了,當時就被人送回了家裏。
劉廠長在酒桌上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其母打來的。
而劉廠長往北京趕的路上,這個兒子又因一時想不開,想一死了之,結果大量地吞吃了他姥爺放在家的治心髒病的藥,導致了心律失常,被其母又緊急送至了醫院。
等劉廠長到了北京,這個兒子實質上早已被拉出了醫院的急救室,已經經搶救無效死亡了。
劉廠長在那天夜裏接到她的問候電話時,是沒有跟她說實話。
而劉廠長之所以沒有跟她說實話,她分析他當時的心態,一定是覺得這種事對於他並非是值得張揚的事,而這種事張揚出去,既改變不了其結果,更減輕不了他的悲痛,因而,他寧肯獨自去承受,也不想讓她知道。
但她這個時候也有她的想法。
她想她在這個時候確實不能讓他的兒子起死回生,但她的及時到場,卻可以給他以安慰,可以使他感到失去了一個人並沒有失去所有,還有人願意立刻站到他的身邊,為他在悲痛方麵有所分擔。
他已經是過了40歲的人了,隻有這麼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對於他,可以說,就是他的天。
不說他是怎麼把這個孩子從小帶大的,就是他跟她說過的,每年給那貴族學校交18萬元學費,想讓孩子將來進清華或北大這一點來說,就能夠看出他對這個孩子寄托著多大的希望。
他是一直還望子成龍呢啊!他是一直還幻想著這個孩子將來大學畢業後走仕途能混個一官半職呢啊!
他也肯定還一直盼著他有一天能抱上這個孩子的孩子,享受到天倫之樂,也肯定一直惦記著將來自己老了奔不動的時候,這個孩子能守在他身邊,並能給自己送終。
但這個時候,這一切都變得無法實現了,這對於他來講,不就是等於好好的一個天突然塌了麼?
是的,這對於他,真的就等於是好好的一個天突然塌了。
他還跟她說過,他的妻子是他的同學。
同學,大多處於同齡。她沒有見過他的妻子,但她能想象出這個女人和他一樣,已經進入中年。
到了他這樣的年齡,女人是很難再有生育能力的。
也就是說,他劉廠長至此,將絕後,將後繼無人。
他們的晚年將在孤苦寂寞中度過,他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更有可能無人為他們送行。
這真是讓人不敢去想象的事。
這種讓人不敢去想象的事輪到誰的頭上,都是難以承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