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這會兒已經下了雙車道的柏油公路,沿一條田間土路奔向那廠門口。
那距離大概也就還有七八百米的樣子。但路不平,坑坑窪窪的,司機隻能將車速減緩。
這倒使她愈發清晰地看到,他劉廠長好像疲憊得很,神色黯然,還灰頭土臉,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似乎有日子沒有換洗過。
他的背也見駝人也見老了,胡子顯得更長了,飄在胸前,亂糟糟的,像古時候那種窮困潦倒在鄉下的寒士。
他怎麼成這樣了?這又讓她好生奇怪。
他這陣子,忙,這她知道;可忙,也不至於忙得臉也不洗衣服也不換了吧?
他的如此出現,讓袁斌也有些不解。
袁斌說:這小子幾天不見,怎麼老成這樣了?
她正要再接他的話茬,一個讓她和袁斌都出乎意料的場景突然出現。
隻見那在門前晃悠的四個人猛地變了形態,像聽到有人一聲令下一般,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竟把劉廠長登時撂倒在地上。
接著,便有一個人騎在了他的背上,把他的頭死死地按在地上,令他的頭一絲也動彈不得,另兩個人則按住了他踢騰的雙腳,另一個人把他的一條胳膊反扳過來。
這個場麵讓她大吃一驚。
她們乘坐的出租車在這一刻,也正好衝到距他們有四五十米處。
也巧,正趕上前麵有一下凹處,司機手腳有點亂,竟使車子熄了火。
她當時的反應是,他是遇上什麼仇人了。
她沒等司機再打著火,急忙跳下車,想去解救他。
她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自己是個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了,更顧不上前幾天,他見到到她時給了她那麼一張冷麵孔了。
她這個時候隻想到他是她的大恩人,她在這個時候不能袖手旁觀!
而袁斌也跟著她跳下了車。
她想袁斌在這個時候恐怕也是想到了對此不能坐視不管!
隻是,在這一刻,他倆的麵前猛然間擋上來七八個人。
她一時沒看清他們是從什麼地方衝過來的。
他們一個個全都是五大三粗虎勢熊威橫眉立目,像堵拔地而起的高牆一樣,你就是去用整個身子去撞也撞不開!
他們厲聲地喝住他倆:站住!不許過去!
就在這短瞬間,劉廠長已被那幾個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她看到,他的雙手反背在身後,那腕子上銬上了一副不鏽鋼的鐵家夥,那鐵家夥在太陽的照耀下還打出一道亮亮的折光!
跟著,他便被那些人塞進了一旁早已停候在不遠處的一輛長麵包車裏。
那車,她也是一直沒有注意到。
她急急地問擋在他倆麵前的一個人: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人昂著頭,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