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吳秀文,是那個帶著一夥子手握鎬把子的人追過她和徐海忠的那個吳秀文!
是曾經也來過這小區轉悠找她的那個吳秀文!
是跑到曹秋婷那兒跟她討要袁斌的那筆款還要跟她動武的那個吳秀文!
他見到她之後,竟笑了。
他笑著說:找你可真不容易。
她忽然想到,她從見到蘇玲的那一刻起,怎麼就沒想起蘇玲的男人就是這個吳秀文呢?當初在劉廠長的廠裏時,李桂花跟她特意點到過這兒,她怎麼竟忘了個一幹二淨了呢?
她想退身下車,但跟在她身後的蘇玲已把車門處封堵住了。
蘇玲擠著她一屁股坐到了她的旁側,說:你別緊張。我們也沒別的意思。
她當時腦門上的汗就下來了。
蘇玲這會兒已是變了麵孔。
剛才,在林書香住的那個房門口,她還有點親熱勁兒,這會兒卻是一臉的嚴肅了。
她對林書香說:我們找你,就是你那本書的事。
她說:現在廠裏的人都關我要工資,他們都是養家糊口的人,在我進去之前,他們就有倆月沒發工資了,當時是劉廠長要大批進紙備料,把他們的工資全押下了。
她說:現在,他們拿不到工資,都快沒飯吃了;見我出來了,都堵上門來了。
她說:可我手裏沒錢,劉廠長一時半會兒又出不來了,廠子還被村裏人給封了,我想開工帶著他們去掙回工資也不可能了。
她說:這就讓我難辦了。這也真是問題我想解決又解決不了,我人想躲又躲不了,好多欠發工資的人還是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套著親戚,都是我當初出麵一個個招進廠的。
她說:這兩天,我的手機都快被打爆啦。沒辦法,我隻能出麵來追欠賬。
她說:我知道那書不是你讓印的,那是武漢袁斌的活兒,但據我們了解,袁斌前些日子離京前,把該給劉廠長的錢全給了你。我隻能找上門來關你要了。
她說:在我還沒出來時,秀文找過你。但你拒付。當時,你做的沒有錯。他算什麼?管你要錢?換誰,也不可能把幾十萬塊錢隨便就給一個人。
她說:但今天,我來找你,卻應該說是名正言順的。
她說:我是廠裏的副廠長,且廠裏所有員工工資,也一直是經我手發放。劉廠長每次都是,一見我做出的工資表,便會把錢拍給我。廠裏人也都習慣了,到日子了,都會來找我要工資。
她說:現在,我出來了,這件事,我還得擔當著。
她說:實話告訴你,我們趴你好幾天了,凡是你有可能去的地兒,我們都派去了人。也是咱倆有緣,我找對了地方。
她說的趴,是她那地兒的土話,那意思就跟公安局要抓人用的蹲守二字一個意思。
甭看她說出這個字時顯得很隨意,但林書香立刻聽出了自己在他們心目中已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