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之後,她被警察釋放了。
等她重新回到那個小樓的時候,夜幕已經開始降臨。
重新躺到她和強子曾經同臥的床上,她不願再去回想四小之前發生的那一切。
那是在這棟小樓的二層之上。
從她待的居室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麵的夜色漸深漸濃起來。
那給人一種茫茫無際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她聯想到強子所麵臨的處境。
她感到他所麵臨的,比這黑夜更難以看到盡頭。
在那公安局裏,她倒沒有受到什麼特殊的待遇。她隻是接受了兩輪訊問。
她在這兩輪訊問中,反複強調,強子在那個城市所幹出的事,她一無所知。
她說她從北京過來,隻是準備接那孩子轉學而已。
她不明白,在那裏的一間小屋裏,為什麼一個警察訊問她一遍之後,隔了兩個多小時,又來了一位警察對她重複性地又訊問了一遍。
但到最後,她還是被無條件地釋放了。
這總歸是她值得慶幸的事。
讓她不願再去做回想的是,在她獲釋之前,為她做筆錄的一個警察,向她補充了一些強子曾向她說到的情況。
那讓她在想像中,看到了更令她可怕的場景。
強子確實是殺了人。
強子當時用刀砍倒的人,還不止是3個。
他當時是一個人麵對著20多個人的圍毆。
他是用從對方手裏奪過來的刀接連砍倒了7個人。
那警察告訴她,他真有可能一輩子從監獄裏出不來了。因為他傷的人太多了,很難以正當防衛來得到開脫。
她為他而悲傷。
在那公安局裏,她沒有能與他再見上麵。
她在這會兒不禁想到,他很有可能已被關押到某個看守所的某個房間內,而且,讓人又戴上腳鐐。
因為她當年在監獄待著的時候,就曾看到過那些重型犯,都是要被監管人員帶上腳鐐的,以防他們逃跑。
她現在不再懷疑他跟她說的那一切。
她現在不用閉上眼睛,就能在虛空中隱隱地看到手起刀落血光四濺的場麵。
她能看到,那些歹徒一個個鬼哭狼嚎抱頭鼠竄的模樣。
她更能看到,他在麵對那一個個倒地呻吟的家夥,朗朗地發出大笑。
是的,在當時,他笑了。
在當時,他是瘋狂地衝著天空大笑了起來。
他收住笑聲之後,又曾大聲地衝那高空喊叫道:鄭華升!你看到了嗎?從今天開始,沒人敢再阻止你施工了!
他喊出的這鄭華升三個字,就是他離開北京後投奔的那個做土石方工程的老板的名字。
那個老板本身就擁有上億元的資產。
那個老板當時接手的這個項目,總造價達到60多個億。
它是一條貫通那個城市的高速路的路基鋪築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