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的,邱二把一個用木盤盛著的烤魚端到了她的麵前。
當時,她還躺在地上。
當時,她的身上多處顯露著傷痕。那都是昨天她在被他拋擲的過程中,與地麵的石頭及草棵子相碰撞所造成的。
那些傷痕雖然已經沒有血往外滲出,但一塊塊一條條的,或青或腫或呈暗紅色的硬痂趴在皮膚之上,讓人看上去仍是會心裏發緊。
她在這個時候也真的如同一條受了重傷的牲畜一樣,卷縮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當時,那條鎖鏈還鎖著她的腳腕子。
當時,她閉著眼睛,不想麵對他的目光。
這個時候,天光早已大亮。在這個茅草屋的四周,所有的樹木都在海風的吹拂下,正悠然地晃動著綠色的枝葉。
那些枝葉都很大,像人的向上揮動著的手臂。
而這些樹木的外圍,則是一望無際的海水。
那海水在這個時候,正呈現著一片片的耀人眼目的粼粼波光。
他在這個時候,是無心觀賞這些景色的。
他在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怎樣才能收回她已經讓他失控的心。
他在這個時候,還不想失去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對他來講,當說得之不易。
盡管她可謂是上天特賜給他的一份禮物,但他在海水中撈救她的時候,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許多人因為在水中救人,而被溺水的人在水中死死拖住而喪命。這種事例並非鮮見。
作為她的救命恩人,他希望她能繼續給他以回報,繼續做他可以享用的女人。
他用手扒拉了她一下身體,讓她的臉朝向他。
他說:吃點東西吧。
她終於張開了雙眼。但那雙眼中投出來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憎恨和厭惡。
他在她的心目中,顯然早已變了模樣。
她顯然已經不再把他視為恩人,也不僅僅是把他視為阻礙她前行的路障了。
她怒視了他一眼,又把雙目緊閉了起來。
他蹲下身來,伸手托住她的脖子,把她的上身扳了起來,然後,像慈祥的父親抱著生病的女兒一樣,把她摟入了懷中。
他拿起來一塊魚肉來喂她。
但是她不張口,也不肯再張開眼睛。
他無可奈何。
他向四周巡視了一眼,好像要求助於什麼物品。但他一無所得。
他變得暴躁起來。他把她又放倒在地上,用手掐住她的兩腮,強行地讓她張開了嘴。
他把那塊魚肉塞進她的嘴裏。
但他那掐著她兩腮的手一鬆開,她立刻又把那魚肉吐了出來。
他跳起身,怒吼道:你不吃點東西怎麼行?你想餓死啊!
她不做回答,也不張開雙眼去看他。
他突然發起飆來。他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然後,他用他的額頭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額頭。
他好像要撞出她的反應。
他吼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是不是要把我折磨死?
她仍是不肯張開眼睛,仍是不肯做出任何回答。
他頹然地鬆開手,任她又像一根麵條那樣軟在了地上。
他從地上抄起那盤烤魚,然後,將其舉起,狠狠地又將其反扣到地上。
那盤子彈跳起來,彈跳得很高。
那盤子裏的魚在地上,當即都變成了四分五裂的碎塊。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有人遠遠地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離開她,迎了出去。
來者是一個瘦瘦的男人。
這男人留著一頭長發,穿著一身鬆鬆曠曠的衣服。
這男人高顴骨,暴突眼,還略微有點駝背。
這男人讓人看上去,年齡要比他小出許多,大概也就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男人給人的感覺是,身子好像已被女人掏空,但又顯得十分的精明。
這男人牽著一條半人高的黑色的大狗,從這島的一側岸邊,逶迤地走上山來。
那岸邊的水裏,停著一隻有五六米長的帶有棚頂的白漆鐵船。
那緊挨著邱二的那條漁船。
那顯然是這個人從遠處開過來的。
他們是老朋友。
他流落到這個島上之後,這個男人最先向他提供了食品。後來,他以他的養的雞與對方作物物交換,一直延續到今天。
在離那茅草屋不遠的一個平台處,他們走到了一起。
他問對方:你怎麼想起給我帶條狗來了?
對方說:我看你一個人太寂寞了,這隻狗可以給你做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