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九爺。
九爺，還真在這辦公室裏。
但這時的九爺，已不是那個可以助她平事，可以給她以鍾愛、嗬護與歡情的那個九爺了。
這時的九爺正四肢平展著趴伏在地板上。
那個位置，是在那大班台的一側，與門口還有三五步的距離。
他的頭歪著，好像正在安睡。
但這種安睡，給她林書香的反應卻是，整個身子都不由得一顫。
他這是怎麼了？
他這是怎麼了？！
林書香驚惶地呼喊了一聲：九爺！
她隨之向前邁步。
但她的腿已軟了。
她的第二步，腳還沒有著地，整個身子先撲倒在了那裏。
她意識到他已經死亡。
因為他對她的呼喊毫無反應。
她為她的遲到而懊悔。
她倒地之後，兩條腿軟得已是再也無法重新支撐起上身。
她是兩隻手著地地爬向了他。
她再次大聲地呼喊道：九爺！
那個為她開門的當班經理，在這一刻，也驚呆了。
他一時間好像不知應該去做些什麼。
趴在地上的九爺，在這個時候，早已沒有了任何氣息。
她想抱起他來。
是的，她想抱起他來。
這個男人，已是她為之獻過身的男人。
這個男人，更是她答應容她考慮他的請求的男人。
她不想讓他就如此無聲地離去。
她就是最終不能答應他的請求，她近期也在希望他能為她提供她要找的那個人的線索。
她想抱起他來，用她的身體暖一暖他那已經僵冷的身體，讓他能有所回緩，能告訴她，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她在伸手觸及他的身體的一瞬間，她又條件反射般地向後閃了一下身子。
她也僵在了那裏。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大睜著的。
那瞳孔中正好映入她的身影。
她覺得她的整個心神由此都被他攝拿進去了。
她由此而驚駭，由此而感到他的魂靈並沒有走遠。
更關鍵的是，她更看到他的兩隻眼睛的上方，也就是他的眉心處，有一個筷子粗細的洞孔，有血從哪裏流墜下來，呈半固體狀地遮住了他的那側眼睛的半部。
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她惶然四顧。
她意識到了這個房間裏出現過他人。
但這個時候，這個房間裏是空曠的。
除了在門口還僵立著那個經理，除了她和九爺，這房間內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她不由得衝那經理大聲喊道：他是被人殺了！被人殺了！
那經理，猛地跨前一步，但很快地又後退了兩步。
那經理也衝她喊道：那你就不要再動他！我去報警！
但她在這個時候，腦子裏已經是完全懵了。
她好像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了，更好像沒有聽到那位經理衝她喊叫出了什麼。
她雙膝跪地，還是用手搬起了他的頭。
她的手上由此也立刻觸摸到了一種粘稠的東西。
那是積淤在他頭下的血。
她用更大的聲音喊叫道：九爺！九爺！
這個時候的九爺不可能再做出任何應答。
這個時候，她更意外地看到他那下垂的一隻手所正對著的地方，有著一個小小的方形的錦盒。
那是由紅緞布包裹的錦盒。
那綿盒的正麵，繡有一對龍鳳的圖案。
她遲愣了一下，把他的頭放在她的腿上，拿起了那個錦盒，並將之打開。
那裏麵有一枚精美的金製戒指。
那戒指的正麵嵌有一塊多棱的寶石。
那寶石的內裏處正閃爍著幽藍的光。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幾個小時之前，九爺離開她，來到這個辦公室，要取的，顯然就是這個錦盒。
這也顯然是他為她準備的一份禮品。
他也顯然是要將之送給她，以進一步表達他的心意。
他是實實在在地要納她為妻的！
他也是實實在在地要讓她來做那棟別墅的女主人的！
——她想到了這一點。
她拿著那個錦盒，更感到了一陣恍惚。
她仿佛看到，沒有倒下的九爺，正在這房間的半空中遠遠地矚望著她，在對她說：
對不起了，我沒能如約返回到你的身邊。
她淚如雨下。
她大哭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