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想到了她從邢永傑那兒接手的那個快餐廳,想到了他哥不幹那個店之後,一個叫曹永林的東北人給了她3萬塊錢,把那個店接了過去,更想到了這個曹永林呲著兩顆黃板牙的那張長臉。
她當即便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想讓邢永傑馬上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邢永傑堅持她過去之後再說。
一個小時之後,她趕到了邢永傑那裏。
那已經是傍晚時分。
在進入邢永傑的店之前,透過那快餐廳的落地玻璃,她看見了那個曹永林。
此時的曹永林,正在那快餐廳裏光著膀子跟幾個壯漢圍著一張圓桌喝酒。
是的,是光著膀子。
這可是寒冬臘月。
寒冬臘月,光著膀子喝酒,這種架勢,在林書香看來,明顯地是在有意顯示著什麼。
盡管那屋裏裝有暖氣設備,但在這種季節,他的如此這般,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
林書香在那一瞥中,還看到,他們那桌上大盤小盤地擺著各色菜品,而他的前胸正突現著一個怒目張牙的虎頭。
那是紋繡上去的,透著刺眼的藏青色。
那正顯示著一種不可抗拗的凶惡。
他在這個時候,已是喝得麵紅耳赤。
他透過了落地玻璃,顯然也看見了她。
他直著眼,怔愣了一下。
但他沒有迎出來,而是繼續跟那幫人推杯換盞。
此時的這個快餐廳內,客人已經滿座,且還有人推門而入,那裏麵的服務員正穿梭般跑來跑去,忙得有些不可開交。
他沒出來迎她,她在這個時候,也沒顧得上進那店門,去與他打招呼,而是徑直地走進了邢永傑的店裏。
邢永傑的店裏,在這個時候卻是一片冷清,擺有十幾個桌位的大廳還沒有人就座。幾個服務員全都散站在不同的方位更是無所事事。
平時,到了這會兒早到後廚忙活的邢永傑,也正一手托腮地戳在吧台跟前犯愣。
他見她到了,倒是立刻迎了上來。
他把她帶到一個小包間裏,皺著眉晃著頭地對她說:我當初把快餐廳租給你時,不是跟你就說過嗎?小店不能上炒菜。可你招來的那家夥一上來就炒開了菜。這不行啊!他上的菜幾乎跟我這兒的一樣,價位還都比我這兒的低。他這麼下去,我這兒沒法往下做了。
他說到這兒,又用手使勁抹了一把額頭,好像在抹汗,但他的額頭上並沒有汗往外冒。
她能看得出來,他為這事已經惱火得不行。
她一聽這,也感到意外。
這個曹永林接手快餐廳時,她也跟他說過,他不能上炒菜。他也跟她承諾過,隻做他們東北的大餡餃子外加小涼菜,他怎麼說了不算了呢?
她對邢永傑說:你別急。我去找他。我和他是有這方麵的約定的。
她當即走出邢永傑的店,走進了那快餐廳。
離他坐著的地兒不遠處,她停下來,叫起了他。她說:老曹,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點事。
他遲愣了一下,手裏沒放下酒杯就過來了。
他這會兒對她的態度,與追著她要租這個店時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那時,他謙恭得很,但這會兒,他的臉上透著一股子不把她再當回事的傲慢。
等他走近,她和顏悅色地問他:你是不是上炒菜了?
他直愣著兩隻眼睛回答:是啊。怎麼啦?
她說:你不能這樣。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隻能經營餃子和涼菜。
他說:我是想隻經營餃子和涼菜,但試了兩天,不行,那收入,房租都掙不出來。我隻能想轍。
她說:你這是剛開始,總有一個讓顧客認門的過程。咱們說好了的事,你不能變。
他說:那不行。我到這兒是奔著掙錢來的,我不能賠錢。
她說:那你這樣做,咱們隻能停下來。
他瞪起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你要堅持炒下去,我隻能收回房子,退你租金。
她這樣說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想馬上就攆他走人,而是想給他一點壓力,促使他收手。他若從命,一切依舊。
但他一聽她這麼說,立刻火了。他的反應不是趕緊順從她,而是做出了極為強硬的抵觸。
他說:你說得太輕巧了吧?我已經租下了你的房子,是有租期的,租期沒到,你想收回,恐怕沒那麼容易!
她說:你違約了。
他說:什麼叫違約?你有我的字據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