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 巫舛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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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舛傳

巫舛被肯定確有其人並被寫入《異人誌·刺客列傳》的時候,距他死去已經十多年了。

適時,燕支剛剛收了東部和中部的九個部落而稱王。她從自己麾下挑出八位極擅筆墨的斥候,讓他們帶著十位侍從,以帝畿為中心,向八方分散而去,記錄所到之地的地理、醫藥、風俗、傳說等,彙編出《河山誌》一書。其中北部一脈到達了傳說中的極北部落祝栗。在祝栗族長石珞的訴說中,終於將《河山誌·北至》寫完,同時也聽她補錄了一個關於巫舛的記述。

巫舛的生年和生地一直是個謎。從有他的記載起,就是十歲。而這據傳還是有人曾和他聊起時,聽他自己說過的。他從十歲起就開始四處遊曆,但是遊曆的地方現已無從考證。

二十三歲時,巫舛到了月氏部落,他發現這裏的人身體輕盈,嗓音優美,且能歌善舞。歌唱時可引萬鳥齊鳴,跳舞時如仙人羽化升天。

月氏是巫舛流浪生命中的一個轉折點,在這裏,他遇見了小他十歲的少女月晞。月晞的出現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了一口沉寂多年的古井,泛起陣陣漣漪。他們初見之時的場景,僅從月氏流傳下來了一句“穿雲弄月晚風急,疏疏影影綽綽”的詩句。但想來是個羨煞世人的初見。

此後,巫舛每每找月晞於四時晨昏之際尋道練舞,逐漸互生傾慕之情。於是二人在族長和巫師的見證下結為夫妻。並且巫舛選擇了為其在月氏定居,不再去四處遊曆尋求舞道。

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月晞有一天和巫舛一起離開了部落。而關於他們的離開部落裏始終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就好像巫舛悄然地到來一樣,他又悄然地離開了,隻是這次他帶走了他的妻月晞。

兩年裏,巫舛帶著月晞不斷地走過他當年遊曆的地方,但是具體地點仍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和月晞最後一起出現的地方是流黃酆氏。因為在那裏,他的妻子死了。

流黃酆氏曾在《梁肆春秋》中有過記載,說其“聚八荒之氏,舉勝者為長”。這裏最開始是沒有部落存在的,因為它的中間是一座大山。後來各地的旅人或氏族遷徙過來聚於此地,並開辟道路通向四方,於是逐漸形成了一個鬆散的部落。再後來,此地的人想出了每隔六年一次的流任族會,選出族長。而流黃酆氏便是第一任族長為部落起的名字,自然流傳了下來。

流黃酆氏被燕支收降後,有一則流傳頗廣的趣事:彼時燕王尚年輕,被不喜她的父親趕至流黃酆氏收降這裏。燕王在來之前已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這在她尚屬短暫的戎馬生涯裏並不少見。但是到達駐地後的第二天,燕王被斥候從部落裏傳來人群混亂慌張的奔走喊叫的消息所驚詫。原來當時的族長拓跋啟和他的宅邸在一夜之間被一場雨水也無法澆滅的大火燒為灰燼。於是一場硬仗就這樣趁亂減輕了。後來的人常說這是拓拔啟殘暴不仁,以致神明看不過降下了天罰。

拓跋啟,這位流黃酆氏的最後一任族長,一生皆是謎。極少數研究這段曆史的人疑他與昆侖山的拓跋家族有關,但他死後並未見為其複仇者,遂作罷。

拓跋啟能做到被流黃酆氏的人如此討厭,甚至是在私下裏被人們稱為殘暴不仁,也是有一定原因的。《梁肆春秋補注》記載拓跋啟有個雅好是欣賞舞樂,在他當上族長之後,更是有人進獻絕世的舞者供其欣賞。然而拓跋啟卻不僅僅滿足於欣賞。他把自認為糟蹋了某些舞樂的舞者雙腳斬斷,再命人扔到部落遠處的林中,任其流血而亡。

巫舛帶著月晞來到流黃酆氏時,並不知道拓跋啟的存在。巫舛將月晞安頓在了一處僻靜院落的屋中,便去找了當年的一位友人。此人姓陸,名不得而知,史書多疑其與後來燕王的三正之一陸知行出自同宗。巫舛曾答應陸友著《舞》供其編入七經之一,此次便是將書送來,順便與他探討此書。

但是,巫舛未曾想到,當他再看見月晞時,月晞已經快死了。斷了的雙足被放在她的身邊,而月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再也不複往日的靈動妍麗。她一直喃喃地說著:“真想看看那個人的舞啊……”帶著那麼濃重深厚的無法釋懷。此後的很多年,巫舛闔上眼,想到的就是那被血染紅的裙裾和浸潤的土地。

此後,巫舛整整消失了五年。他隻借了陸友的一輛馬車,就這樣帶著他的妻子離開了。五年裏,即使是巫舛的友人也沒收到過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直到五年後他再出現。那時,巫舛的手中多了一把傘。傘麵似一幅暈染開的水墨,藏青色由內而外逐漸越染越深,深到傘緣已是烏黑。後人多猜此傘與其妻有關。因為巫舛一直麵無表情地拿著這一把傘,經常對著傘柔聲低語幾句。但他的人已如死水一般,再掀不起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