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成了!”陳奇美手中握著一張《申報》,眼中閃耀的晶瑩的光芒。
“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陳奇美激動得在白克路貞吉裏李屏書的家花廳中直轉圈。
“英士,你先坐下,我的頭都要被你轉暈了。”李屏書略帶埋怨的說道,眼中也是難掩的興奮。他的身邊還端坐著一名四十來歲,教師模樣的清瘦中年人,這是光複會的在鬆江的大將李燮禾。
“各位,武昌首義,天下震動,我鬆江革命黨人,自然應當積極響應。”李屏書開口道,“鬆江是東南門戶,得之則長江以南,可兵無血刃而定。隻是具體如何做,卻是不能貿然行事,還需要盡快拿出個章程。”
李奧微微一笑,露出六顆白牙。“兄弟昨天才說武昌的革命同誌可能會發動,沒想到當夜竟然已經實現,可見革命已是天下大勢,人心厭清。”
“瑟齋和英士先生說要盡快拿下鬆江,我自然是讚成的。”“不過,鬆江這裏華洋雜處,利益盤根錯節,要怎麼拿,的確要有個章程。”
“李先生,有什麼高見,盡管說來,我等洗耳恭聽。”李燮禾開口說道。
作為光複會元老,李燮禾自1904年組織寶慶起義以來,直至黃花崗,大小十數次起義,可謂身經百戰。就連武昌起義之前的籌備,他也有所耳聞的。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敢像李奧一樣斷言武昌首義的發生,所以對於麵前這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的眼光和見識,自然也是極其佩服的。
“如此,兄弟就說下愚見,算是拋磚引玉了。”李奧向在座幾人微一欠首致意,開口說道。“鬆江的重要性,我們知道,清廷自然也知道,所以這次起事,一定要一擊得手,不然如果清廷反應過來,和洋人聯手,再想有所作為就要大費周章了。”
“清廷在鬆江的駐軍隻有巡防營等少數部隊,大勢所趨,他們隻求自保,不會給我們添麻煩。”李燮禾沉吟了一下。
“柱中先生所言極是,巡警隊、防營,連製造局裏麵都有我們的同誌,隻要妥善聯絡,不會有問題的。”陳奇美也點了點頭。
“不光是清廷勢力的問題。洋人那邊也必須安撫好,他們要是強行插手,我們會非常地被動。”李奧轉頭看向李屏書,“瑟齋先生,我知道你和工部局的幾位洋董事關係很好,這個事情就隻有麻煩你去斡旋了。”
“另外,還有一個麻煩就是寧城,寧城駐有章勳的江防軍23個營兩萬多人,還有新軍第九鎮一萬多人,兩江總督張仁俊又是個死硬分子,一旦鬆江有變,寧城的清軍沿鐵路不過一日就可抵達鬆江......”李奧沒有說下去,但是鄭重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他的憂慮。
“不用擔心新軍第九鎮。”李燮禾很堅決地說道。“新軍第九鎮自成軍以來,趙伯先、柏列武兩位同誌就一直在其中宣傳革命,現在第九鎮的官兵中多有我革命同誌,統製徐固卿也是個識大體的,隻要曉之以大義,一定能為我所用。”
“如此甚好。”李奧點點頭,“然後就是經費了。”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起事需要的糧餉軍火,還有鬆江光複後維持的費用,都需要錢。”
“兄弟這邊隨身攜帶了一百萬美元的支票,不過兌付尚需一定時日,可以拿出來做日後維持的費用,隻是起事所需的經費......”李奧沒有說下去,將目光投向了在座的三人。
聽到李奧的話,場中一下安靜了下來。
李屏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方才開口說道,“經費方麵,商團這邊籌措一下,幾十萬總是有的,應付前麵的開支應該是夠了。光複之後,鬆江關道和製造局的積存,總是有個二百來萬庫平兩,總能支持一陣子。”
“南方商人那邊我可以去問問,他們一直心向革命,幾十萬元總是籌措得出來的。”李燮禾沉吟了一下,也開了口。
“要人,我這邊倒是可以拉出個一兩千號好漢子,要錢就有些麻煩了,大不了青幫兄弟的花銷我來想辦法。”陳奇美見二李都已經表態,也硬著頭皮應承下了一筆費用。
他是青幫大佬不假,不過這個年頭的江湖幫派,光講民族大義可是當不得飯吃的。
“其實我倒是有個計較。”李奧見幾人都有些犯難,微微一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大清銀行那邊,今年的稅款好像還沒有解送到北方吧?”
“對啊,大清銀行那邊至少有五六百萬的積存,拿過來就可以應付一時了。”聽到李奧的話,陳奇美的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糾結了起來。“可是,大清銀行在租界裏麵,宋漢璋又與我們素來不對付,這錢怕是不好拿啊......”
“這個事情我來想辦法,到時候,還需要瑟齋先生那邊也幫忙關說一下。”李奧笑了笑,順手又開出去一張空頭支票。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他要做的,就是盡量堅定在座幾人的信心。至於後續經費的問題,隻要鬆江光複,擺著幾百萬人口的一座東方第一城市,還怕解決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