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夜(1 / 2)

1911年10月29日晚上9點半。

李奧將懷表揣進衣兜。他穿著一身深褐色的獵裝,右臂纏著一條白毛巾,腳上是一雙嶄新鋥亮的馬靴。

他篤定自己是那個天選之人,但是真的要直麵戰場和死亡,心中還是難免生起了一絲彷徨。

“司令,時間到了!”何傑在一旁小聲地提醒道。

“嗯。”李奧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臂用力地向前一揮。五百多名同樣臂纏白毛巾的蘇鬆革命軍官兵從船艙中湧出。

麵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棧房中的幾個委員和碼頭小工還沒來得及生出反抗的念頭就被反剪雙臂,又用抹布塞住口扔在了一邊。

留下了一個班看守後路,剩下的人兵分兩路,一支隊前往南市。二支隊則前往製造局。

南市是鬆江華界的中心,鬆江警察總局就在這裏,下轄著二千多警察和二百多名騎警,還有1000多支德造委員會式步槍。

在陳奇美的活動下,這些基層警察大多數都已經成了自己人,就連局總辦徐漢璋,在被承諾隻要保持中立就可以繼續留任後,也點頭應承了下來。

所以,在一支隊前往南市的路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半路上碰到的一些巡警幹脆自發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有些膽大的市民更是跟在後麵觀望,給他們指路。可以說,整個鬆江上下,對光複都是翹首以待了。

一支隊的行動速度很快,當他們到達警察總局時,陳奇美的人還不知道在哪裏。

見到臂纏白毛巾的新軍打扮的部隊,門口幾個警察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行了個禮,交出了自己的槍。李奧也不客氣,自己帶著一個連大步流星就走了進去。

進到院子裏,總辦徐漢璋已經是早就帶著幾十名警察等在那裏了,見到李奧,他馬上走了過來,敬了個禮,“鬆江警察總局留守警員67人全部在此,等候交接。”

“徐總辦,不必客氣。”李奧還了禮,微笑了一下,隨即向身後的軍官使了個眼色。

那軍官立即會意,上前從徐漢璋手中接過了他的關防和大印,幾個士兵則跑上前將旗杆上的黃龍旗扯了下來,其他人則挨個收繳警察手中的槍支彈藥。

徐漢璋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英士兄說的是......”

“沒錯,留任,不過關防印信這些自然不能再用原來的了,這幾天就委屈徐總辦先將就一下。”李奧笑眯眯地解釋道,“為了防止頑固分子鬧事,我在這邊留下1個排幫您維持著,南市的治安就拜托徐總辦了。”

“自當效勞!”徐漢璋心裏老大不樂意,不過麵對荷槍實彈的士兵,卻也隻有點頭哈腰賠笑應了下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循聲望去卻是陳奇美帶著百十個短打扮的幫會人物想要闖進來,卻是被門口守衛的士兵攔住了。

“李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陳奇美見李奧出來,跳著腳問道。

“英士兄,你們怎麼才來。”李奧佯裝惱怒的樣子,“還好徐總辦深明大義,已經辦完交接了。”

“唉,兄弟們路上耽擱了一下。”陳奇美是按照約定的十點發動的,不過手下都是些青幫的青皮流氓,路上的確耽誤了點時間,被李奧這麼一搶白,忙著解釋,卻是忘記了責怪李奧搶人頭的事情。

“走吧,製造局那邊也要發動了。”李奧不等陳奇美反應,一把拉住他就往製造局方向走去。

“唉,警察局這邊......”陳奇美邊走邊回頭看。

“哎呀,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李奧嘴上說著,腳下卻是加快了步子,連著一百多士兵就這麼裹挾著陳奇美和那些幫會人物往高昌廟方向而去。

另外一路的情況也差不多,當李屏書帶著幾百武裝商團趕到鬆江關道的時候,這裏早就被譚曉宏帶著一百多士兵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鬆江關道積存的幾十萬兩存銀也早就被貼上了蘇鬆革命軍的封條,看守了起來,問就是不見李司令的條子不放行。

李屏書是見過譚曉宏的,看到這情況,也沒爭辯。

雖然都是革命組織,李奧算是同盟會,李屏書這邊是光複會,多少是在別著苗頭的。所以李屏書隻是跺了下腳,就帶著人匆匆向其他地方去了。

一個小時後,離著製造局還有幾條街,已經能夠聽到密集的槍聲,顯然是已經交上火了。

到地方一看,製造局的大門已經是被炸開了,一個角樓也被炸成了廢墟,還冒著火,借著火光,可以看見地下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也看不清是哪邊的。李奧拉住一個士兵讓他帶自己找到了何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