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紫禁城中,則是徹底地亂套了。
曾幾何時,居住在這裏被稱為皇帝的人,掌握著東亞,乃至是這個地球上最大的國家和最多的人口,君臨天下,從最北方的唐努烏梁海到最南方的海南,都懾服在他的威嚴之下。
但到了這個時候,皇帝,連同著這個王朝,都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
乾清宮昏暗的燭光下,一個幹瘦的旗裝貴婦,抱著一個五六歲的,身穿明黃色朝服的小孩子,坐在金碧輝煌的寶座上,一臉無助地看著肅立在丹墀下麵的十幾個滿蒙親貴。
旗裝貴婦是滿清朝廷的如今實際的統治者,隆裕皇太後。而那個小孩,自然就是滿清最後一個皇帝,宣統帝溥儀了。
麵對著隆裕太後投來的目光,在場的滿蒙親貴也是麵麵相覷。
半晌,醇親王載灃才悻悻地開口,“太後,按照臣弟的意思,現在這個局麵,說不得,還是隻有一個打字!”
“打?行啊,請太後即刻下旨,讓袁慰亭調兵南下,反正民黨那個叫李奧的才剛剛過了淮河,倒是還來得及。”慶親王奕劻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話音才落,軍諮府軍諮使良弼就叫了起來,“慶王爺,您是真傻還是假傻?袁慰亭?靠他?那就是個活曹操!他要想打,能讓民軍那一兩萬人輕易就過了淮河?現在的局麵,隻能靠我們滿人自己!”
聽良弼這麼說,一旁倒是有七八個人點頭附和,更多的人則是不置可否。
“賚臣,你這話說得容易,咱們現在攏共一萬多禁衛軍,剩下兵都在袁慰亭手裏,怎麼打?”
“是啊,這打仗誰去帶兵?你嗎?張勳這樣的悍將都被打得丟盔卸甲,你帶著一萬多兵,是去打仗還是去送死啊?”
......
顯然,滿清這些貴胄說風涼話,扯閑篇的水平明顯比他們出主意的水平強多了,這閑話一扯起來,就沒邊了,聲音在乾清宮中混雜在一團,越來越響,終於惹得六歲的小皇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說......”隆裕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殿裏麵的諸位都是大清的重臣,論起來也都是皇上的叔叔伯伯了,這爭半天,沒個結果,倒是吵著了皇上,成什麼體統。是打是和,諸位倒是給個準主意啊。聽說現在民黨那個叫什麼李奧的師長已經順著津浦路打過來了,咱們不能就這麼幹坐著啊!”
“到了這份上,皇上和我也不求怎麼了,隻要是別讓咱們如同前明一樣沒了下場了也就足夠了。”說到難過處,隆裕竟然是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隆裕這麼一哭,惹動了幾位滿族的親貴,紛紛下跪,哽咽著表示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皇上和太後萬全。恭親王溥偉更是拍著胸膛,嚷嚷著說什麼“隻要有我溥偉在,大清就不會亡!”
慶親王奕劻沒說話,一個人立在旁邊,冷眼看著這群人表演。這個大清會是個什麼結果,他早看清了。於他自己,前些年賣官鬻爵,早就撈得盆滿缽滿,加上前幾日又收了袁慰亭三百萬兩銀子,隻要能說服清帝退位,一個富家翁總是逃不了的。
眼見這乾清宮內哭成一片,奕劻擦擦硬擠出來的眼淚,開口勸慰道,“皇上,太後,以老臣愚見,這打是無論如何打不下去了。現下這十八省倒是反了十七個,洋人又在一旁觀望,說好的幾筆借款都給停了,國庫裏麵空得能跑耗子,要大戰,這糧餉根從哪來開支......再說這軍隊,不過北洋的七個鎮和禁衛軍,自保都勉強,平亂那是萬萬不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