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運坐在馬上，舉著望遠鏡看著自己的騎兵在奎河北岸有序地散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新兵雖然隻接受了一個多月的訓練，但是戰術動作已經是有模有樣了。
然而，在他嘴角的笑容才露出的時候，劇變陡生，第一連跑在最前麵的一排騎兵如同撞到了無形的牆一般倒下了一大片，然後爆豆般的槍聲才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麵。
剛才還一片寧靜的二堡鎮中，大群穿著灰藍色製服，戴著漆皮大簷帽的北洋軍從民房中和圍牆後湧出，趴在早就設置好的掩體後開始射擊，那些隱藏在靠著圍牆的草垛中的火力點中的機槍也同時開始噴吐出長長的火舌。
冬日空曠的田野中，毫無防備的騎兵頓時被打得人仰馬翻，戰場上一片人喊馬嘶，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大地。
教導營平時的訓練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騎兵們紛紛跳下馬，以馬為掩體，摘下背後的步槍開始還擊，過了一會，幾挺麥德森機槍也開始了射擊。
不過，相對於鎮內的猛烈火力來說，這點還擊顯然是杯水車薪。從火力密度看，那裏麵最少有兩個步兵營。
發現前麵開始交火，鐵橋上還沒完全過河的第三連加快了速度，催動著馬匹試圖從兩翼對二堡鎮進行包抄。但是，在鎮子的側麵，同樣有已經組織好的火力點在等著他們，二三十人直接倒在了在衝鋒的路上，好容易衝到圍牆邊的幾十人也被一條寬闊的壕溝擋住，變成了敵軍火力的活靶子。等到他們兜了個大圈子撤回和河邊，早已經傷亡慘重。
成家運的眼睛都紅了，顧不得安全，直接就衝了下去，一邊跑，一邊對著司號兵大喊，“撤，快讓他們撤下來！”
等到過河那三個連撤出敵軍的火力範圍，已經徹底被打爛了。傷亡率超過了一半，衝得最猛的第三連損失更是超過了七成。
一個二十來歲的排長，肩膀上中了一槍，隨便包紮了一下，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我的兵啊......”
遠遠地，在二堡鎮前空曠的田野上，冬日的寒風中，人馬的屍體倒了一大片，有些重傷的還在蠕動，一匹受傷的戰馬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最終卻是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後，重重地倒了下去。
望著眼前的慘狀，成家運痛苦地跪在地上，欲哭無淚。
夜色中，李奧鐵青著臉，帶著幾個幕僚軍官遠遠地眺望著遠處的二堡鎮，葉廷元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
白天的傷亡已經統計出來了，教導騎兵營戰死83人，傷187人。第一連的軍官更是隻剩下了一個排長。
“司令，您處分我吧！”葉廷元帶著哭腔說道，“這次騎兵營吃了這麼大的虧，都是我帶兵無方，您怎麼罰我都成，廷元絕無二話，就兩個要求，一是這次作戰，是我指揮不當，求您放過成營長。二是再給教導團一個機會，明天讓我們做先鋒，我和教導團的兄弟就算拿命填也要把二堡給啃下來！”
李奧背著手，沒有說話，揮揮手屏退了旁邊的其他人，單獨留下了葉廷元，然後慢慢地繼續往前走去，葉廷元也就這樣默默地跟在後麵。
一路上，士兵們見到李奧都立正敬禮。而在葉廷元看來，他們的目光，就如釘子一般刺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看完炮兵陣地，李奧才開口淡淡地說道，“廷元，你說的這些要求，我不能答應你。”
“我不懂打仗，但是我知道什麼叫做規矩。教導騎兵營被伏擊，損傷慘重，成家運作為主官，必須承擔責任......但是具體承擔多少，怎麼處罰，都由軍法處來調查後決定，我不插手，所以你也不用為他求情。包括你自己，作為教導團團長，一樣有責任，一會自己去軍法處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