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幾乎升了最高處,白色的光芒懶洋洋地透過雲層灑下來,沒有一點的溫度。
整個上午,戰鬥一直在繼續,中間有好幾次,北洋軍都已經衝進了第一營的前沿陣地,硬生生把第一營逼到了隻能和他們肉搏的局麵。還好何傑命令炮兵營及時支援,遮斷了北洋軍跟進的部隊,張鬆霖才有機會帶著人用刺刀和手槍把北洋軍趕了出去。
與前幾天的戰鬥截然不同,這支北洋軍出奇地頑強,到現在,他們已經打了七次衝鋒,勁頭卻一直沒有減下來,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張鬆霖提著一支步槍,順著戰壕查點著自己部隊的情況。第一營的陣地早就被打了個稀巴爛,傷亡超過了五成,輕傷員隻要能動的,都還在戰場上端著槍堅持著戰鬥。何傑組織的預備隊也早就填了進來,一個原來管後勤的文書正在旁邊笨手笨腳地一發一發地往毛瑟手槍中裝填子彈。
張鬆霖將步槍往旁邊一靠,將那個文書的手槍要了過來,從自己腰間取出一個裝滿了子彈的橋夾,拉開拋殼口,將子彈壓了進去,然後將橋夾和剩著幾發子彈的橋夾一起遞了過去,又拍了拍那個文書,提起步槍,接著走了下去。
不遠處的隱蔽所裏,何傑麵無表情地抬著望遠鏡看著對麵的陣地,“我們的情況怎麼樣?”
“一營還有300多人,二營好一點,還剩下小500人,彈藥算充足,但是炮彈不夠了,加起來也就一百多發,補給最快也要下午四五點才能送上來。”參謀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報告道。
“呼。”何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起一團白霧。“讓炮兵留下一個連,多餘的炮和炮手全部送回臨城去。槍兵、夫子這些全給我集合起來,跟我去前線,援軍應該已經到臨城了,咱們必須撐住這最後一口氣!”
吳子玉站在薛河南邊的一個小丘上,背著手,麵色凝重地看著南方那片村子。足足一個上午,自己的部隊發起了七次衝擊,炮兵打出去一個基數的彈藥,然而南軍的陣地,還是如同礁石一般,在狂風巨浪中頑強地立在那裏。
“標統,這支南軍是真的硬。火力組織得不怎麼樣,但是真他娘的敢拚命!我的營傷亡三成多了,得下來喘口氣,您讓三營上去吧。”二營管帶王承斌喘著粗氣跑了過來,他的左臂掛了彩,胡亂地纏著繃帶。
吳子玉沒有看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吧。”然後又吩咐身旁的傳令兵,“通知張學顏,十五分鍾後發起進攻!”
如果說第三鎮是北洋諸軍中的王牌,那他的第十一協就是王牌中的王牌。他被曹錕提拔成協統一年多來,十一協在鎮內多次會操都是第一,這讓秀才出身的他隱隱地有了一種舍我其誰的傲氣。辛亥以來,風雲際會,更是讓他生出了強烈的建功立業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