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徐州,天黑得特別地早,才晚上七點多,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因為沒有經曆什麼兵火,徐州南關的街市早就恢複了昔日的繁華。年關將近,夜色中的戶部山上各種秦樓楚館燈火通明,不時有絲竹之聲從裏麵傳出來,一派繁華景象。
一個青年快步走在街上,雖然是一襲長衫,不過那筆直的腰板和矯健的步伐,還是讓人很容易就看出他的職業。
他走到一個小巷深處掛著紅色燈籠的院子前,抬頭看了一下燈籠上的字,又謹慎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才拿起門環,很有節奏地叩擊了幾下,然後小聲朝裏麵說了一聲什麼。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縫,那個青年很快地閃了進去。
在屋中,已經有二十多個同樣身穿便服的年輕軍官在裏麵了,見他進來,一個人開口招呼道,“子明兄,你可算是來了!再不到,我們可就不等你了!”
那青年正是第一師警衛連連長譚曉睿,他苦笑著朝屋內的軍官們拱了拱手,“各位,實在是對不起啦,司令身邊一直有事,走不開,剛剛送走了張季直,我才抽空溜了過來,待會還得回去呢!”
這一屋子的青年軍官都是第一師中的中下級軍官,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個少校營長或者參謀什麼的人物,不過每個人看起來都是精神抖擻的樣子,神色嚴肅地圍坐在一起。
發起這次聚會的是師部的一個少校參謀,叫做周克武,東瀛陸士畢業,是鬆江光複後從北方軍谘府投效過來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他環視了一下在座的諸人,神色鄭重地說道,“各位同袍,咱們第一師自10月光複鬆江,到現在已經一路走過了三個月了。時間不長,但是卻是無上光榮!江寧、蚌埠、徐州......在司令的帶領下,一路東征西討,靠著無數同誌的犧牲,換來了這長江下遊全線光複的局麵!咱們這些青年軍人,是這場革命的先鋒!”
“對!”......青年軍官們紛紛低聲附和著,有些還興奮地揮動著拳頭。
“可是,咱們第一師的犧牲又換來了什麼?換來的就是臨時政府一片混亂!換來的就是議會和政府互相攻訐!換來的就是各地割據,民生凋敝,政府囊空如洗......近來又傳出消息,臨時政府要將漢冶萍的煤礦鐵廠抵押給東瀛!現在清室還沒退位,有人已經開始和滿清政府比著賣國了!”他說得激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倒了幾個。
“是啊,之前司令才受傷,馬上就有人紅著眼睛來打咱們第一師的主意,要不是師長運籌帷幄,咱們這支光榮的部隊就要成為野心家的工具了。”一個軍官氣鼓鼓地應和道。
幾個年輕的軍官七嘴八舌地數落著臨時政府的不是,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顯然對革命事業演變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失望到了極點。
周克武等幾人說完,繼續慷慨激昂地說了下去,“司令在鬆江光複時候就說過,革命尚未成功,北方現在還在袁慰亭這個奸雄手中,武昌、灤州、山西......他手下的北洋軍,屠殺我們多少革命同誌!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屠夫,臨時政府既然承諾隻要清室退位,就擁戴他做新政府的大總統,把無數革命先烈奮鬥的成果拱手相讓。這樣革命,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嗎?”
說到這裏,終於有人站起來大聲喊道,“不行,吾輩青年軍人,一定要拿出個辦法來,再造民族之複興!”
“二次革命!擁戴中山先生,擁戴咱們司令,橫掃一切殘渣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