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寧,正是熱鬧的緊。每日裏各種政客來來往往,臨時參議會爭吵不休,各個部門下發著一條條不知道有效無效的命令。然後就是各色部隊混雜在一起,有等著離開的,有鬧餉的,還有幹脆自行散夥的......
一輛馬車在浙江會館前停下,張季直從車上走下,門口早有人過來將他迎了進去。
進了正廳,裏麵已經坐了十幾個人,長衫馬褂、西裝革履的都有,都是江浙立憲派裏麵的人物,見張季直進來,紛紛拱手招呼,“季直先生,辛苦辛苦,用過午飯了嘛?”
張季直苦笑著搖搖頭,“吃什麼飯啊,上午參議會開會,那位臨時大總統的提案快要把老朽氣死,氣也氣飽了!”
2月14日上午參議會開會,按先前協議,孫大炮向參議院提出辭呈,並舉薦袁慰亭接替總統一職。但是提出為防其背叛共和,需要約法三章,即:一是遷都南京,二是袁慰亭南京就職,三是保證遵守《臨時約法》。
這算是同盟會為袁慰亭設立的三條緊箍咒或者說挖的坑了。袁慰亭的基本盤在北方,定都南京並南下就職,削弱了他的控製力。而堅持《臨時約法》,則保證國體為內閣責任製,異日國會正式選舉後,由國會第一大黨組閣,袁慰亭這個總統馬上就會變成一個政治吉祥物,而實際權力還是回到了自詡的未來第一大黨——同盟會的手中。
這樣的條件,對於江浙立憲派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他們自然是全力反對,向袁慰亭示好,為未來撈取政治資本。隻是現在的臨時參議院中,同盟會和光複會的人士占了絕對多數,一番唇槍舌劍之後,這個提案仍然在同盟會議員的強力推動下,高票通過了。
趙鳳昌搖著頭道,“嘴上民主共和,現在臨時參議會都快成了他們同盟會一言堂了。袁項城也不過是接任個臨時總統,接下來還要選舉國會,就搞出這麼多條件來,真當現在這大好局麵都是他們同盟會一家的功勞?”
張季直歎了口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整個華南的氛圍,同盟會力量實在太大......唉,最近真是諸事不順啊!”
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情。前段日子裏麵,江浙立憲派和兩湖的立憲派聯合,在參議會中占了半壁江山。外麵又搭上了被稱為光複第一名將的李奧,兼任了兩淮鹽政總理,還在蘇北推舉了大把的官員。然後又作為袁慰亭的老師草擬了清帝退位詔書,風頭可謂一時無兩。
但是等到二月之後,他就沒那麼順了。世電出來後,蘇北那些縣長受不了清苦,紛紛辭職不幹;兩湖的立憲派直接抱上了袁慰亭的大腿,和江浙這些人分道揚鑣;兩淮的鹽務更是李奧的禁臠,外人插不上手.....很多臨時參議會中那些原來投向江浙立憲派的議員都開始琵琶別抱,這讓張季直連同他一脈的議員都有了些棄婦的感覺。
“季直公,現在還不是沮喪的時候,你也說了,同盟會力量太大,未來的國會選舉,無論哪方勢力想要和同盟會對抗,總是需要我們幫助的,無非合縱連橫而已......”趙鳳昌撚著胡子沉吟道,“現在要緊的事情,是怎麼盡快將臨時大總統的位置交到袁項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