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公子‘嘩啦’一聲打開折扇,笑嘻嘻的說到:“這是我們少府主要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我們少府主最近在追當朝宰相的孫女,這三顆‘青靈丹’麼,是給那位劉小姐十六歲大壽的賀禮。既然諸位沒有興趣,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取劍丸,我們取丹,各取所需,事後互相不騷擾則個,如何?”
古蒼月等三人稍微盤算了一陣,凝重的點頭答應了。護花公子一聲長笑,屈指彈了一枚銅錢上天,發出了‘哧溜溜’一連串尖銳的呼嘯聲,頓時遠近五十幾條身手矯健的俊美青年鷹飛、隼擊一般急掠而至,整整齊齊的站在了茶亭前麵。古蒼月等三人臉色微變,很是凶狠的看了護花公子一眼。
那位浪兄低聲喝罵到:“當朝劉宰相又如何?哼!”
西頭西斜的時候,蘇州城外一棟荒廢了老久的院子內,幾條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了。一名身材粗壯不亞於成年壯漢,看起來卻隻有十七八歲,一臉橫肉的青年大步的走向了後院的一棟荒僻的屋子,一腳踢開了屋門,大聲的吵嚷了起來:“厲風,起來,起來了,還睡個什麼?快點趁天氣涼快的時候出去找點活計,我們這個月還要給虎老大交二十兩銀子,沒有錢,小心我們全部被打死。”
被叫做厲風的,是一個大腦袋、小身軀,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起來眉清目秀但是極度邋遢的少年人,最多不過十二三歲的年齡。他老神在在的躺在了破爛的床鋪上,打著嗬欠說道:“牛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竹剛被虎老大打斷了手,我沒有搭檔,我怎麼去找活計?再說了,你這個月給我定的活,我已經完成了啊,我們金龍幫這麼多人,幹嗎什麼活計都找我和阿竹?”
牛老大吞了一口口水,有點無奈,又有點討好的湊了上去,輕輕的拍打著厲風的肩膀說道:“阿風啊,我知道阿竹傷了,起碼三個月沒辦法辦活,不過你也知道啦,如果我們的月份不交足,虎老大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這個月,你辛苦一下,阿生他們正在調教幾個小徒弟,等他們出來了,日子就輕鬆了,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不就是成為蘇州第一大的幫派麼?這都需要錢的呀。”
厲風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千瘡百孔的被子,眼睛橫了一下牛老大身後的那幾個年輕人,突然大驚小怪的叫嚷了起來:“牛老大,你不是吧你?你叫我和阿龍搭檔?你不是不知道……”
那個叫做阿龍的,渾身精瘦,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猛的一下子站了出來,叫嚷起來了:“媽的,阿風,你說清楚,我有什麼不好的?你是我們金龍幫的頭號,可是我比你差到哪裏去了?玩刀的技術,我比你差到哪裏去了?”說完,阿龍從口袋裏麵摸出了一柄小手指長,不過一厘寬,其薄如紙的黑色刀片,在手指頭上輕輕的玩了幾個刀花,發出了‘嗤嗤’的聲響。
厲風看了一眼阿龍手上的刀花,不屑的說到:“阿龍,不要忘記了,這麼多年來,蘇州府內,就我和阿竹沒有被老古的手下抓過。你要說這些傷感情的話,我也不多說,反正這個月的月份我是交足了,今天我給你打下手,怎麼樣?”
牛老大還來不及答應,阿龍就已經大聲的鼓起掌來:“好,阿風,有你的,那就委屈你今天給我接包,看看我阿龍是不是提不上桌麵的。”
牛老大開始打圓場了,他幹笑著把兩人湊合到了一起,假意責怪到:“好了,阿風,都是兄弟夥的,說這些幹什麼?太傷感情了……阿龍也是的,知道阿風年紀小,還這麼計較幹什麼呢?今天就你們兩個搭檔,等下吃過了東西,大家都上街遛遛去,看看有沒有外地的肥羊過來。這蘇州府嘛,討飯吃是一等一方便的地方,就看兄弟們是否勤快了。”
故意的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牛老大大方的說到:“不過阿風說得也有道理,阿竹正在鄉下養傷,阿風心裏肯定不好過,所以你們隻要撈足這個月的份額就夠了。你們記住啊,二十兩銀子,我就不按規矩抽頭了,湊齊二十兩,我們交給虎老大,這個月就過去了。老規矩,銀票趁早銷毀掉,不要給我們金龍幫惹麻煩,啊?”
幾個年輕人齊聲應諾,跟在牛老大身後出去了。厲風還在那裏嘰嘰咕咕的抱怨:“媽的,前天才告訴我可以休息幾天等阿竹養好傷的,今天就翻悔麼?難道整個金龍幫,除了我和阿竹,就沒有可以幹活的人了?”
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厲風的抱怨,但是沒人吭聲。他和阿竹兩個人上街一次可以弄回五六個錢袋呢,而且一次都沒有失手過,比起其他的金龍幫的人,這個成績簡直是太驚人了。牛老大也不會責怪這個年紀最小但是刀片功夫最好的厲風,畢竟要靠他賺錢呢。他們金龍幫的目標可是蘇州城的第一大幫派,大幫派就要有很多人,要招兵買馬就要有錢,要有錢就要靠厲風這樣的好手,誰舍得罵他啊?
蘇州北門外樹林內。
古蒼月兩隻彷佛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掌中規中矩的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紋絲不動。其他三人似乎也看著古蒼月的手有點發呆的樣子,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麼一雙纖細、白淨、細膩的手掌,在江湖上號稱‘催雲手’,傳聞當日鄱陽湖一戰,一塊砸向太祖皇帝的萬斤巨石,就是被這雙手硬生生震成了粉碎的。
古蒼月很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兩隻手掌。沒錯,二十年的苦功換來了手上這驚天動地的功夫,救了太祖皇帝一命的直接後果就是太祖親口許諾,自己可以隨意的挑選一個地方任職。深謀遠見的堡主就命令自己挑選了蘇州府這個富得流油的地方做總捕頭,如今果不其然,自己身家已經過了百萬,當初那拚命一擊,卻是英明啊。
就連眼前這三人,也不是看得發呆麼?嗬嗬,是嫉妒還是羨慕,這就難說了。
古蒼月的眼睛輕輕的瞥了一下北邊的小道,然後眼神突然一變,本來平穩如石雕一般的手指突然的震顫了一下,輕輕的收縮了些許。
護花公子以及兩位紫衣人誰不是老江湖了,立刻朝著北邊看了過去。
夕陽下,一抹深黑的人影孤寂的走了過來。寸許長的絡腮胡須,枯瘦、黑幹的麵容,破爛黑色勁裝,四尺長卻不過指許寬的長劍,勾畫成了一個讓人從心底裏麵發寒的形象。怪異的則是,那個黑衣人正在嘴裏輕輕的念頌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古蒼月沒有說話,那位浪兄以及另外一個紫衣人則是帶著十八名下屬掠出了林子,成一字形攔在了大道上。浪兄輕笑著說到:“閻王劍嚴濤嚴兄,在下‘蒼風堡’‘天敏星’‘破浪拳’浪天有利了。”
另外一個紫衣人則是幹巴巴的說到:“‘蒼風堡’‘地哭星’‘屠神刀’趙淩天。”
閻王劍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頭,冷冷的,近乎僵直的看了一眼浪天和趙淩天,幹澀的說到:“你們走,我不殺你們。‘蒼風堡’,嚇不住我這個跑單幫的牛鬼蛇神……想要劍丸,那是沒門。”
浪天語氣一塞,再也說不下去了。‘蒼風堡’屬下,可不是忍氣吞聲的可憐蟲,反正來到這裏所打定的主意就是搶劫了,說這麼多客氣的話幹什麼?手輕輕的撫摸在了自己的劍柄上,‘當啷’一聲,一道紫電出鞘,劍光帶著凜冽的呼嘯聲朝著嚴濤的脖子劃了過去。
嚴濤怒笑起來:“開什麼玩笑?你破浪拳的拳頭在哪裏?用劍對付我,你找死。”隨著嚴濤的嗬斥聲,一圈霧蒙蒙的白光突然的從他身側的劍鞘內發了出來,彷佛一個光圈一樣,輕鬆的彈開了浪天花費上萬兩白銀配好的長劍。‘嗤嗤’聲響,浪天的長劍化為粉屑紛紛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