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跟我交朋友……”

“還是在追我?”

暨和北想過很多種叢琦可能有的反應, 卻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

他怔了怔,下意識想要繞開話題, 繼續溫水煮青蛙待煮到能一擊必中再說。

但話還未出口, 暨和北敏銳的意識到叢琦說這話時眉心蹙著,並非害羞,反倒帶著隱隱的不耐煩。

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訊號。

他立刻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一旦選了前者, 以叢琦直來直去性子, 大抵兩人會止步於朋友,隻要想到這個可能, 暨和北眉毛下意識皺得死緊。

可選擇後一個……

暨和北又忍不住問自己:你確定喜歡嗎, 不是一時興起不是好奇, 而是想好一輩子就是她?

像王奉鬆那般遊戲人間, 他做不到。

他希望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 能負起責任的。

如此, 這竟是一個足夠要命的問題。

“很難回答嗎?”叢琦直勾勾的看著他。

比起暨和北的為難反複思量,她的單線思維簡單多了。

——你要跟我做朋友,那咱們就做朋友, 有個聲音倍兒好聽長相足夠帥氣的朋友似乎很有麵子;

——你要是說追我, 那在各方麵不惹人煩甚至還頗合意的情況下, 談個戀愛倒也不是不行。

所以叢琦前所未有的淡定。

“有一點。”

暨和北誠實回答。

他閉上眼睛, 去想——

如果自己跟叢琦隻是朋友, 能不能接

受她身旁的男人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比如王奉鬆那小子。

他發現不行, 他無法按照這個設定繼續想象。

再睜開眼的刹那,一切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感情這玩意兒比病毒還可怕,似乎很難做到深思熟慮, 理智分析。

“叢琦, 這個問題確實難住我了。”

“但我想,你感覺得到的。”

叢琦當然能感覺到。

隻要被人愛慕著,但凡接觸過幾次,即便是一個眼神交彙一個下意識的躲閃,都不可能察覺不到對方的心意。

真的好感一個人,眼神動作都是藏不住的。

若是一方表現得很明顯,另一方卻說不知道,叢琦覺得除非是天生遲鈍之人,否則八成是假裝不知道罷了。

可就算她知道暨和北的心情,那又如何呢。

說不出口的喜歡,不就可有可無嗎?

“然後呢?”

暨和北垂眸思索片刻,突然笑了笑:“我也很想知道然後。”

叢琦哼一聲。

“你到底想說什麼?”

暨和北歎氣:“我想說……”

對上叢琦亮晶晶的大眼睛,暨和北總覺得剛捋好的思緒又快混沌了。

“你——”叢琦剛要開口,就被暨和北把嘴給捂了。

她使勁睜著大眼珠瞪他。

結果暨和北另一隻手又把她眼睛給遮住。

“別看我,別出聲,聽我先說完。”在他說清楚前,他不想被這雙惑人的狐狸眼影響。

叢琦:“……”

你演電影呢?

要說就說,難道我的眼睛和嘴巴妨礙你發揮了嗎

叢琦心裏別提多鬱悶,抬腳就往暨和北小腿踹了一下。

好家夥,紋絲不動,一點聲兒沒發出,她差點以為自己踢了銅牆鐵壁。

叢琦又踢了一腳。

這次暨和北總算悶哼了一聲。

叢琦踢完兩腳,泄憤成功。

然後使勁扒拉下捂著自己嘴巴的手:“幹嘛捂我,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很講理的,不會捂著耳朵嚷嚷我不聽我不聽,我一定讓你有機會把話說完。”

叢琦腦子裏閃過某些愛情苦情劇裏,男女主產生誤會時一個不斷重複“你聽我解釋”,另一個則痛苦喊道“我不聽我不聽”……

就覺得暨和北捂她嘴巴這場麵滑稽得很。

他們倆又不是愛恨交織,難舍難分的關係,她真幹不出那麼矯情的事兒。

暨和北再次哽了一下。

發現溫水煮青蛙那套並沒有用,因為這姑娘著實沒什麼耐心,容不得他多猶豫一秒。

“叢琦,你應該感覺得到我對你有好感,我也能感覺出你對我不反感。”

叢琦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有,可對上他黝黑認真的雙眸,默默把話吞了回去。

正如她說的那樣,兩個人之間有沒有感情萌芽的可能,其實是雙向感知。

她隱約猜得到他的心情。

他也感覺得到自己的,否認不過是自欺欺人。

“每次遇見你我都很開心,哪怕隻是說句你好真巧。”

暨和北想到兩人短暫的幾次見麵,嘴角便上揚起一道弧度。

叢琦:“……”

我是不是

該拒絕他,報他捂嘴之仇呢。

“叢琦,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這句話彷佛某個的開關,一經按下,叢琦心跳不受控地加速,動靜大得宛如萬馬奔騰。

這是第一個表白得並不那麼堅定,沒有說任何誓言,但又無比讓她心動的人。

尤其是他刻意壓低嗓子後那種克製的勾引味兒讓她很難拒絕。

叢琦發現,人生好像沒有不糾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