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肯定是沒了。

六七個月的胎硬生生落掉, 蔣黎元氣大傷,在醫院足足修養了大半個月。

一出院, 她就開始收拾歡喜傳媒裏不服自己的人。

事實上, 不服她的非常少。

畢竟歡喜傳媒底子是四合會殘留眾人,底層混混光會逞凶鬥狠,有腦子的沒幾個。

說殘忍也殘忍, 說好忽悠也好忽悠, 見蔣黎遭逢變故還要強撐身體處理公司,竟還割手發血誓要替仇富找出幕後凶手。如此“有情有義”的大嫂, 他們認得十分痛快。

自然, “情義”的外衣下, 蔣黎還給大家提高了待遇。

用的理由自然也是替仇富積陰德, 讓他到了下麵也能風風光光, 舒舒服服。

這讓底下那幫小弟出身的的員工更加沒話說了。

蔣黎恩威並施, 很快就憑自己從仇富身上學來的手段成了歡喜傳媒的老板。

她利用道上還沒消失幹淨的規矩,就像仇富搞死虎爺猛仔後接替他們的一切那樣,她接手了仇富的東西。

雖然她跟仇富在法律上沒什麼關係, 不過仇富中風無法說話時蔣黎就聯合刀疤、獨眼龍讓仇富簽了一係列授權書。

如今, 她接手他的一切, 合情、合法。

何況, □□內部事宜, 政、法、警察其實並不怎麼願意摻和, 授權書如何來的他們當然不想深查。

尤其蔣黎自己準備了投名狀。

將從阿邦那聽來的關於仇富始終跟金三角有聯係

, 最近兩年他提供槍支,金三角提供毒品的事跟裘康勝交代,隨後又以仇富“遺孀”的身份捐出仇富大半不義之財。

換得那些沒跟毒販勾結的弟兄的自由。

如此一來, 剩下的兄弟們各個感念蔣黎的義氣, 更加維護她。

歡喜傳媒也迎來了真正的洗白,蔣黎開始在港城幾撥□□勢力中嶄露頭角。

如今,人人都要喊她一聲“黎姐”。

一個脫星,一個玩物,搖身一變成了有資格與其他老大坐同一桌的人,當然有人不服氣。

尤其在仇富之死裏也插了一手的林爺。

但再不服氣,蔣黎都坐上了他們所在的牌桌。

幾個大老爺們除了以“討論她波小不美”借此貶低蔣黎作為三級片女星的過去也沒別的辦法。

因為蔣黎上位太順利,隻要不是蠢到家的,都能發現她背後有人,至於什麼追凶啊,悲痛欲絕啊,在手都不幹淨的一群人眼裏鬼才信?!

隻是她操作得好,豁得出身子,髒事全讓刀疤和獨眼龍做了。

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查到她頭上。

一時半會,竟無人查出給她支招的人是誰。

雖說林爺還記掛著自己被“仇富”拿走的大筆財物,但得知蔣黎捐了整整兩個億也打消了對付她的念頭。

畢竟,如今不管是社會、警局、還是道上的都在誇她講義氣,說她雖是女人卻不輸男子。

這種時候她若是出事,狗仔定然蜂擁,他又得離鄉背井了。

他已經七

十,不想再折騰了。

左右始作俑者仇富已經死了,也算出了口惡氣。

蔣黎忙碌一天回到家。

花姐開門:“回來了,累不累?”

她如今的住處不是仇富的房子,蔣黎以睹物傷心為由處理掉了所有仇富相關的東西,包括他的房子、車子。

而後重新置辦了新房產。

當初照顧她的花姐則跟著一起。

並非蔣黎對花姐多滿意或是有感情,而是花姐是在別墅裏呆得最久的人,她擔心對方無意間發現過什麼,雖然整件事她都沒出過麵,撩撥獨眼龍時也是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

但經過了這麼多事的蔣黎顯然已發展到疑心病晚期。

對不放心的人,她當然得把對方弄到眼皮子底下。

“蔣小姐,我煲了八珍湯,你先喝一碗再去泡澡。”

“花姐,多謝。”

蔣黎喝完湯,泡好澡,邊看公司報告邊給那個熟悉的郵箱發消息。

雖然對方提供的種種消息幫了她很大的忙,但蔣黎依然很想弄明白電腦那頭到底是誰,否則她安心不了。

但仇富一死,那個郵箱的主人便再也沒回複過,蔣黎又不敢托港城的人查,現在這邊的人她誰也信不過。

突然,她眼睛亮了亮,想起一個人來。

前幾天她聽說叢琦二人之前來港城那趟還拜訪過穆老。

不由得揣測暨和北的勢力不容小覷,便想拜托對方查一查。

隻是這小半年都沒聯係,一聯係便是讓對方幫忙,蔣黎又有些猶豫,想了想

,眼底的光漸漸黯淡,她又把電話放下了。

***

叢琦參加完婚宴沒有立刻回榕城,她得留下跟梅沙溝通風格和細節。

她要暫時留在海市,暨和北卻得回去工作。

原本他要帶兩個小的回去,結果暨大寶暨二寶壓根不跟爸爸走。

沒辦法,這個年齡的小孩對媽媽的黏遠遠超過爸爸。

也不知道什麼心理,明明大多數時候陪他們玩的是暨和北,但一旦可以選擇跟誰,兩人都更黏叢琦。

越長大越如此。

以前會說的詞少時大人怎麼安排都行,反正除了哭一場也能接受。

現在跑得特別利索,說話也流利了,麵對不符合他們“心意”的安排,兩個小崽子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抗議。

譬如故意跟人躲貓貓,或者扒拉著沙發、門就是不走,又或者賴在叢琦身邊,叢琦到哪他倆跟到哪,當個小尾巴跟唐僧念經似的。

“媽媽我陪你好不好?”

“媽媽,我幫你擦地呀?”

“媽媽,媽媽——”

“……”

叫人很難狠下心把他們弄走。

叢琦取過領帶幫暨和北係好,隨後抱著他的腰,軟著聲兒苦惱道:“怎麼辦,他倆不願走,你一個人強行扭他倆回去怕是不行。”

“所以,你想讓他們留這邊等你忙完再一塊回家?”

暨和北單手回抱,修長的手指緩緩滑入長發,聲音溫柔道:“也不是不行,你打算請家政還是叫車阿姨連阿姨過來?”

“算了,請家政吧。”

他們

不在榕城,兩個阿姨便負責給爸媽做飯,再讓她們跑來萬一水土不服怎麼辦?

她們又不會說海市話。

叢琦覺得找本地家政好一點,至少麵對打死不說普通話的本地人時好歹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這倒不是叢琦對所有海市人有意見,她當然知道各地都有這類奇葩,隻是她遇到的那老太太格外氣人而已。

“嗯。”

叢琦抬頭,在他唇角親了親。

正要退開時,暨和北突然俯首,插在發間的手掌落在叢琦後腦勺按在,兩人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路上小心。”

“嗯,實在忙不過來就多請幾個人。”

“知道。”

“大寶、二寶,爸爸要回家工作了的,你倆別躲了,快出來跟爸爸說再見。”

兩個小崽子本來藏著,一聽“再見”知道自己能留下陪媽媽,瞬間從衛生間裏鑽出來。

暨二寶熱情地撲到暨和北腿上。

仰著小腦袋一臉舍不得:“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暨大寶則是繃著小臉,酷酷道:“爸爸,拜拜~~~”

暨和北摸摸兩小隻腦袋:“爸爸過幾天就回來,你們要聽媽媽的話,不要調皮搗蛋,知道嗎?”

“知道~~”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我周末過來。”

叢琦點頭:“不忙你就來,忙的話不用飛來飛去,我估計頂多就半個月方方麵麵就溝通好了。”

隻要客戶的需求不是一天三變,能夠有統一的審美喜好,前期溝通就不會特別耗時間

叢琦最怕的是接到老師和律師的定製。

太能摳字眼、太能改主意了。

不僅要求非常多,還特別容易在溝通幾天後宣告失敗,最後直接不做……

經過一兩次後她聽到這兩個職業都差點ptsd,可見陰影之大。

“應該不會太久,梅總不是難溝通的人。”

暨和北點了點她鼻尖,笑道:“大概隻有你才這樣覺得。”

這話引得叢琦驚訝:“怎麼這麼說?她毛病很多嗎?”

“毛病多不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談合作時寸步不讓,咄咄逼人。”

“跟咱們有合作?”

暨和北搖頭,笑道:“跟王奉鬆大哥有合作,而她堂妹跟王奉鬆訂了親,王奉鬆說這位梅小姐是冷麵女魔頭,固執己見且難以溝通。”

叢琦眼前閃過梅沙的臉。

對方笑得可真摯了,怎麼看都跟不好打交道的那類沾邊。

再聽到這話王奉鬆說的,可信度默默調低一半。

“好了管他誰說的,九點二十了你快出發吧。”

叢琦拿過入戶置物櫃的包,塞到暨和北懷裏:“一路順風。”

送走暨和北,叢琦立刻聯係酈慧心讓她幫忙安排兩個靠譜的家政人員。

這事好解決,星空藝人宿舍本身就配備了家政人員。

不出兩個小時,家政到崗。

叢琦跟梅沙約了後天談工作,對方體貼的沒有約在外麵,而是直接上門。

想著今天無事,兩個孩子又愛玩水,吃完午飯叢琦叫上家政阿姨,三人帶著兩個孩子

到樓下會所遊泳館遊泳。

沒想到在遊泳館遇到了熟人。

時昨天跟兩小隻一起泡水裏哇哇大哭的其中一個小姑娘。

仔細一瞧小姑娘眼珠子帶點灰綠色,似乎是混血。

她穿著粉粉嫩嫩的荷葉邊兒童泳衣,小肚子被泳衣勒得圓鼓鼓四肢胖嘟嘟,跟條烤腸似的,特別可愛。

看到自己就開心的大喊“漂亮阿姨”,還熟練地迎上前喊“大寶、二寶”。

暨大寶兩兄弟也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安妮”。

三個孩子很快就玩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