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元現在正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隨著南京的陷落,遼國人對戰爭的信心在一瞬間被打到了冰點。局勢急轉直下,不光是那些平民出現了北逃的一股浪潮,大臣們的心思也開始活躍了起來,宋朝的細作活動越來越頻繁,甚至有一些人堂而皇之地把那些已經被懷疑身份不明的宋朝人當做自己的座上之賓。
漢人說的一句話非常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契丹族的大臣們還好一些,隻是爭吵著下麵該做些什麼來挽回局勢,其他的民族就不行了。剛才有人來告訴耶律宗元,那張礪今天見了一位宋朝的使者,雙方商談了兩個時辰之後宋朝人方才離去。
張礪,老臣了!連他都走出這一步,難道遼國真的沒有希望了麼?耶律宗元的雙手背著身後,行走間的腳步已經顯得有些遲緩。他的身體還很好,隻是,他的心還在真的有些憔悴了。
“父王,孩兒帶兵去張礪老兒那裏,把他捆綁了來見父王,若是真的他又什麼不軌之心,殺之以儆效尤。”
律涅咕嚕做事情要幹脆許多,在他看來既然這些人在遼國的這艘大船上麵,那麼如果這艘船要沉了,他們就應該一起下去才是。張礪不是普通的遼國大臣,他是遼興宗的老師,也是耶律洪基的老師,遼國有許多決策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動他必然引起一番劇烈的政治風波,可是在耶律涅咕嚕看來,正因為張礪地位特殊,讓他離開產生的風波更大,所以要動就先動他。
耶律宗元卻因為年紀的問題,考慮事情相對要穩重一些,他也知道動張礪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是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在現在的形勢下麵可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想了一會,決定現在還是先不動的好,內部雖然不穩定,卻還有挽回局勢的機會。隻要自己的援軍能去的快一些,能耶律洪基給救出來,殺退宋朝的攻擊,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
遼國人的大軍已經開始集結,可是從前線傳回消息讓耶律宗元非常清楚,假如自己沒有辦法應付宋人手中那種種厲害的兵器,根本不可能把宋朝軍隊的腳步給打亂了,讓戰爭重新回到平衡點上來。
“老九,那藤原昆三郎有消息沒有?”
藤原昆三郎的計劃對遼國來說幫助是很大的。如果真的能弄到宋軍的裝備,耶律宗元甚至可以利用耶律洪基在前線多拖一點時間。
耶律涅咕嚕搖頭說道:“我們水師最好的十艘戰船已經出海了,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父王,兒臣以為我們不可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藤原昆三郎的話上,他若真的有本事,又豈會被陳世美打成喪家之犬?”
耶律宗元一聲歎息:“我知道,可是我們也不能放棄任何可能的希望。老九,這次去救援耶律洪基,你一定要全力以赴,爭皇位是爭皇位,可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麵你一定要分的清楚才是。”
耶律涅咕嚕的神情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父王放心,兒臣豈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
耶律宗元看了他一眼,點頭:“為父多心了,隻是我們遼國的形勢現在實在是太過險惡,外麵的敵人再凶狠都沒有關係,如果我們自己拳頭都不往一處使勁,那真的就完了。”
耶律宗元很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蕭韃裏現在卻在卻並不是這樣想的。
耶律洪基就是蕭韃裏的全部,蕭韃裏為了他做出了許多事情來,好不容易讓他當上了皇上,並且暫且坐穩了那個位置,卻轉眼被宋人給包圍了起來。她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她不甘心失去這個兒子,更不甘心讓自己的兒子失去她費盡心機才謀來的皇位。
張礪,是她派去了宋人接觸的。
作為一個為遼國人效力了幾十年的老臣,輔佐遼國三代君王,張礪根本就把自己當做是一個遼國人。他隻效忠於遼國的皇權,同時,效忠於蕭韃裏。
當蕭韃裏讓他和宋人談判,看看能不能用一種和平的方式結束這場衝突,保住耶律洪基的位置的時候,他就去找到了宋朝在遼國人這裏的耳目。
“張大人,宋朝的人怎麼說?”
蕭韃裏在張礪麵前永遠是那樣的優雅,保持著一副高高在上的神女的摸樣。對於張礪這樣的男人,蕭韃裏知道,讓自己永遠處於他的夢中,他才會對自己忠心耿耿一輩子。
“太後,宋人說現在和談也並非不可,隻是我們必須遷都上京,並且把燕雲,還有遼東地區全部割讓給宋人,他們才會和我們談接下來的條件。”
蕭韃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割讓遼東和燕雲地區,回到上京去,這就等於是一下把契丹人打回來一百年前,讓他們重新去過那種遊牧的生活。誰若是答應了這個條件,誰就是契丹族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