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尊仁的心中很明白,如果宋朝真的要將東瀛置於死地,自己現在根本擋不住大宋的攻擊。他現在想的是能擊敗宋軍一次,然後迫使宋軍坐下來和他談判,為東瀛爭取一點時間。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宋朝離這裏路途太遠,假如自己能在打一場勝仗之後找個台階讓宋朝人下來,戰爭可能會暫時停止。

尊仁為了這場戰爭集中了東瀛六萬軍隊,這個數字看上去有些可憐,但已經是他手中的全部力量了。更可憐的是那些士兵手裏的裝備,後朱雀天皇時代他們麵對宋軍攻擊的時候手中還有武士刀,最起碼還有長矛。

但是現在,尊仁身邊的這六萬人很多隻能找一個木頭或者竹子,削尖了當做自己的兵器。還有軍事素質,這六萬人已經遠遠不能達到以前那種武士的要求。

武藏是最不合格的武士,當初宋軍第一次登陸東瀛的時候,他甚至連拿刀的資格都沒有。但是這一次他居然也是一個小頭目了,統率著五百多個所謂的士兵。

這並不是說他在戰爭得到了成長。相反,當初東瀛人失敗之後武藏就投降了宋軍,做了一個對馬國的順民。前一陣子尊仁重新打了回來,武藏沒有跑掉,於是他又拿起來武器,幫助尊仁戰鬥。

他不想戰鬥,隻想活著,哪怕像以前一樣,被人嘲笑著也沒有問題。這一次自己還能活下去麼?武藏不知道,看著對麵那些宋軍的氣勢,他覺得這一仗沒有什麼好打的,和自己身邊隊伍相比,那些宋軍武裝到了牙齒。

他的手開始發抖,輕微的發抖。

有些人天生適合戰場,有些人天生就不能上戰場。武藏大概是屬於後者,他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但是每一次他都害怕。

武藏沒有接到攻擊的命令,對麵那些宋軍也沒有動,他們在布置著隊形,武藏用肉眼能夠看見,有一個宋人居然在戰場的後麵擺了一張桌子,坐在那桌子邊上吃喝著什麼。

旁邊還有兩個東瀛的女子在伺候著他,那人時不時和對麵的一個人說話,有時候還會用手去樓身邊的女人,那兩個女人笑著,笑的時候身體總是往那個人的身上貼去,這讓武藏看的十分羨慕,他也想過那樣的生活。

還有一些宋軍的輕騎兵正在戰場的四周馳騁,他們的人數不多,大概隻有四十多人。不過很是大膽,有的人甚至縱馬衝到東瀛人的麵前射上一箭,不等東瀛人反應過來,他們又飛快的離去。

武藏知道,這是敵人在挑釁。每每身邊有人被那些騎兵射中的時候,對麵的宋人都會發出一陣歡呼,可是東瀛人對此毫無辦法。

武藏眼裏那個坐在椅子上麵喝著清酒,摟著女人,吃著專門從宋朝帶來的炒豆子的人就是陳元了。坐在陳元對麵的是曾公亮。

上一次他們的基地被遼國人偷襲,曾公亮很多研究的數據都丟失了,有些項目必須從頭再來。

這讓他很是不快,在曾公亮看來,當初如果守軍堅守的話,憑借島上的防禦設置,應該還是有希望堅持到援軍到來的。可是當初那些守衛哪裏敢冒這樣的險?

他們隻是進行了簡單的抵抗,保證曾公亮這些研究人員安全之後就燒毀了必要的一些東西,甚至有一些來不及處理的落到了遼國人的手中。

這讓曾公亮十分不滿。

更讓他不滿的是,陳元居然表彰了那個負責保衛的將軍,絲毫沒有追究他不進行堅決抵抗的責任。

所以這一次站在陳元麵前,曾公亮的臉色很不好看。

陳元卻一副嬉皮笑臉的摸樣,自己摟著一個東瀛女子,還把另一個推到曾公亮的身邊:“曾大人,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你很不滿,可是對於我來說,對於大宋來說,你們這些人能平安無事,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了。那些數據什麼的沒有了,可以再研究麼。”

那東瀛女子看陳元把她推給曾公亮,也就往曾公亮的身上蹭了過去,曾公亮現在卻根本沒有那個興趣,揮手讓她離開,眼睛盯著陳元:“駙馬爺您說的容易,那些數據丟失之後又很多工作都要從頭做起的。就說您這次帶這火槍隊吧,我們已經有辦法讓火槍的射擊速度更快一下。像您上次說的從後麵填裝,也有了一點眉目,這一下全完了。”

陳元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好了,我錯了行不?在這裏我給曾大人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計我小人過,咱們把這事情先放下。這一次我帶你來,就是讓你親眼看看這火槍在戰場上的情況,也方便您做進一步改進。”

曾公亮的心裏也清楚,陳元是為了他好,隻是他們這些人很看重自己的研究成果,就如同一個士大夫看重榮譽,一個士兵看重勝利一樣。和那些丟失損毀的數據相比,他曾公亮的性命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