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臉部的肌肉抖動了幾下,他也傷心,但是他更為自己擔心。仁宗過世,這著實讓陳元沒有想到。本來他想著自己在仁宗活著的時候急流勇退,可是現在仁宗走了,自己還沒有在瓊州站住腳跟,這讓陳元感覺到不安。
更讓他感覺到不安的是那些報喪的使者的眼神,陳元覺得他們好像都在看著自己。
陳元也沒有說什麼,跪在地上衝西南方向磕了幾個響頭,然後起身扶起卡迪爾汗:“大王請起,我們皇上在天之靈得知大王如此恭敬,也會深感欣慰的。隻是這裏的戰事還沒有結束,大王切不可過分悲傷,大事要緊。”
卡迪爾汗抹幾滴眼淚也就是客氣一下,與其說是他尊敬仁宗,不如說是敬畏大宋。陳元上前一扶,他也就起來了,點頭說道:“駙馬爺放心,本王心中知道輕重。我馬上去發布告,全體回鶻官員會為天皇皇帝戴孝七天,以表達我們回鶻人對天皇皇帝的緬懷之情。我先走了,如果駙馬爺和將軍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陳元表示謝過,將回鶻送出了宋軍軍營,轉過頭來的時候陳元的麵色非常嚴峻,來到那一隊報喪使者的身邊:“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我走的時候萬歲還是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
幾個使者還沒有說話,狄青忙的讓屋裏的其他將軍們回避。狄青也意識到可能發生大事了,在事情未明之前,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等到房間裏隻剩下他和陳元了,狄青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快說。”
使者的眼睛看看陳元,那眼神閃爍著一絲同情,猶猶豫豫的說道:“啟稟駙馬爺,皇上是被氣死的。”
陳元和狄青對視一眼,那使者接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當然,他說的那些經過都是經過文彥博加工之後趙曙又加工的,其中斷然沒有提到文彥博和趙曙等人,隻是說仁宗知道了蘇曉悠和陳世美當初做的事情,一氣之下就過去了。
陳元聽的當時就十分的內疚,他知道那件事情如果暴露,仁宗肯定會非常生氣,但是陳元想的最壞的結果就是仁宗和自己翻臉。他提出去瓊州也是做這個打算,離仁宗遠遠的,就算他翻臉,隻要瓊州姓陳了,他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頂多就是不認自己這個女婿。
可是陳元沒有想到居然會把仁宗氣死。他整個人一下跌坐在椅子上麵,痛苦的抱住腦袋,那眼淚奪眶而出。
狄青看看陳元,當初龐吉的事情他也是聽聞了一些風聲,可狄青認為陳元做的沒錯,就算有錯,這些年陳元也彌補了。
他拍拍陳元的肩膀,然後問道:“皇上怎麼會知道的?”
使者喃喃說道:“這個,小人實在不知道。”
“那現在汴京的形勢如何?”
使者看著陳元,才說道:“回將軍,太子趙曙已經繼位,蘇曉悠已經被皇後下旨處決。皇上的意思是,請駙馬爺回汴京一趟,這件事情駙馬爺涉及其中,不處罰恐怕百官不服。”
狄青聽的當時大怒:“誰不服?誰不服讓他站出來說清楚!陳世美已經要去瓊州了,還想怎麼樣?”
使者被狄青忽然的咆哮嚇的渾身一抖,喃喃說道:“這個,這個,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請將軍見諒,請駙馬爺不要為難小人。皇上親口說的,隻要駙馬爺回去,他保證駙馬爺不死。”
陳元慢慢的抬起頭來,他明白了,趙曙這是要收拾自己,至於什麼理由陳元不需要多想,他一下就猜出了趙曙意圖。那就是立威,在趙曙看來自己可能是最合適的人選,剛剛放棄了所有權利,這麼大的一樁事情還把自己給牽連出來,借口很好找。
隻是陳元想不明白,難道自己這些年給別人的就是這樣一個印象麼?就是這樣好欺負麼?
他拉了一把狄青,讓狄青不要再說,轉對對那使者說道:“好了,你們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等幾天我把手中的事情交代一下,自然會跟你上路的。”
那使者回道:“多謝駙馬爺體諒,狄將軍,萬歲還有一封信給您的,請將軍過目。”
狄青把信拿了過來,看過之後收起,那使者下去休息了,狄青看著陳元,好半天說了一句:“世美,你不想知道他們給我信件上說了什麼?”
陳元搖頭:“沒興趣。”
狄青也沒有再說,他相信陳元已經猜到了,狄青看隻是輕輕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