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歲,其實按人類年齡來推算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
我從沒嚐過情滋味,從三百歲那年起便一心隻等著那個爹爹說將來會娶自己的男子。所以並不知曉自己同他雲雨之時又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隻是心中隱隱對那時的那個眼神有著忌憚,也是第一次對這段感情有了一絲的迷茫。
可是那樣的神情隻此一次便再沒出現過。我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當時太沉醉了,所以出現了幻象。自嘲的笑了笑便拋到了腦後。
直至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可笑,才明白那個眼神代表著什麼。
五十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少了陽光,少了漫山遍野的風信子,更少了從小的玩伴,可是一切都因為他的存在而依舊幸福著。
他對我倒是極其寵愛的,我們的愛情被大鬼小鬼傳為美談,就連王母娘娘開蟠桃大會的時候,也當著眾仙家的麵調笑我們二人。
還酸酸的對那個衝嫦娥拋媚眼的玉帝小聲抱怨。
我想,隻要有他在,即便是鬼界沒了夜明珠照耀,即便是連那忘川河也不再流動,漫山遍野的曼陀羅花不再芬芳,世界的一切一切都不存在,我也是幸福的。
我願意為了他放棄自由翱翔的碧藍天空,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小生長的綺雲山,願意……,隻要是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的。
真的是願意的,隻要他是真心待我的……隻要他是真心的……。
可是為什麼呢?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為什麼這一切都是假的呢?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演繹的這樣真切?
難道一個人不愛,卻也可以做的這樣天衣無縫嗎?五十年啊,整整五十年,我們現在都有一個快要臨盆的寶寶了,可是怎麼一切就突然變了呢?
是自己太傻,還是他道行太深?
若不是那日自己無意間問他去了哪裏,他卻撒了謊,我也不會巴巴的找去那個小木屋。
我說我喜歡風信子,喜歡它的顏色,喜歡它的花香,更喜歡它的花語。他便帶我去看了曼陀羅花海,他說:“今後這裏是你的家,這便是我們兩個家鄉的花兒。”
自此我便傻傻的愛上了這種妖豔而悲傷,生生世世花葉兩不見的絕望之花。
可是為什麼隱蔽的木屋外卻種滿了那個女子喜歡的小蒼蘭?遠遠的便看到他一襲紫衣手拿小鋤在為身旁那個淡雅如蘭的女子栽種白茉莉。
他栽種,她澆水,他將她攬在懷中,她為他擦汗,至此我才明白什麼叫做相濡以沫……。
可是誰又能告訴我,怎樣才能相忘於江湖呢……。
想要去問個清楚,不是不想卻是不敢,不敢去,不敢問,怕聽到自己無法承受的一切……。
我以為可以這樣傻下去,所以躲避著,逃避著,可還是好巧不巧的碰見了那個淡雅如蘭的女子。或許更確切的說是她來找自己了。
依舊是那樣清新淡雅,柔柔弱弱,娉婷玉立,近看比那日遠觀更美。若自己是男子恐怕也會愛上這樣的女子吧。心中不免苦笑。
那女子聲音溫婉,卻句句似棉裏針,針針見血,針針刺心。
“婉容,見過鬼後。”
我以為自己佯裝的很好,卻不知早已在見到她時便已不能從容,“婉容姑娘見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