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到五殿閻羅天子說,打開金銘鍾的鑰匙正是精靈公主後裔男嬰的心血。聽到後我頓覺五雷轟頂!原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真相。明明不愛卻要娶我也罷,因為是男孩所以破例讓我生下來也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九賦金銘鍾,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我是九賦金銘鍾守護國的公主,我所誕下的麟兒是解封的密匙。
我恨,我好恨,我想帶著我的孩子離開,到哪裏都好,我現在還不能報仇,我隻想讓我的孩子活著,隻想……他可以活下去。可是婉容,婉容那個賤婦,她抱著我那還在繈褓中的孩子,運功到掌,她的五指變得鋒利而尖長,就那麼刺入了他那小小的心房。
我大喊著:“不……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可是已經來不及,我腳上的精靈翅膀煽動的太過吃力,根本就趕不及保護我的孩子。我是個失敗的女兒,更是個失敗的母親……!
“殺了他,殺了他……!替你的孩兒報仇,替你的父母報仇,替你的族類報仇!”恨意泯滅了我的心,血淚洗刷了我的眼。可是當那長鞭纏住他的喉嚨時,看著他手上的青筋暴露卻又漸漸鬆懈下來時,我除了哭泣卻再不能聽從腦海裏的呐喊,我被婉容長長的指甲攥住了手腕,鮮血順著鞭沿滑向他的脖頸,最終與他的混為一體,滴落在大理石麵上。
我頹然的鬆懈下手,不是因為手腕太疼,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下不去手。嗬嗬……,下不去手,我是多麼的懦弱,多麼的可悲……。怪誰呢?隻能怪我自己。即便到如今仍舊愛著他……。
無能的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行屍走肉一般走了出去。那些人或不忍,或憤怒,或關心,或鄙夷,模糊的眼睛掃過之處都是一片血紅,那些真心也好,那些假意也罷,看不到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想要解脫,我真的好想解脫。我坐在三生石旁,俯覽著那些走過奈何橋的人。橋頭橋尾截然兩種不同的模樣,這是我以前從未認真注意到的事情。
橋頭的人有的哭天搶地,或因為舊情難卻,或因為舊恨難消,都不願意入這鬼界從新做人或終生做鬼。而喝過孟婆湯過到橋尾的人,他們麵容雖不祥和,卻也算得上平靜。至此我才明白那湯是個好東西。
以前我總是和孟婆聊天,她是個長者知道的故事很多,我愛聽所以總是纏著她。所以我知道她屋舍裏擺放的所有東西,我更知道這湯是要用自己眼淚和著血液再配上曼陀羅花的汁液才能熬成。我偷了她的藥引配上了這三樣東西,熬製了好多好多的湯汁。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過橋的人,有的人湯汁多,有的人湯汁少,並非是孟婆偏心,而是他們的眼淚多寡不同。我的湯很多很多,所以我喝了一碗又一碗。我想要忘記,我拚命地想要忘記。忘記那張臉,忘記那張冷厲卻曾對我溫柔的笑容。
在藥效發作之前我跑到了輪回門前。我們精靈是不能自殺的,既然我無法複仇,既然我已經一無所有,那麼我想選擇逃離。忘記一切投胎轉世。或為草木,或為畜生,或為人,隻要遠離他,哪裏都好。站在門邊我唯一想見是生死未卜的傅華。
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小哥哥,那時候他胖墩墩的,雖然比我大,但總是被我整得很慘。不是頭發被我綁到了樹枝上,就是睡覺的時候被我在臉上畫了彩色的小王八。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直到他被他的師父領走時對我說他有兩個夢想:一個是娶碧冷汐為妻,一個是成為最有本事的上仙。
他的夢隻實現了一個,而我注定沒能成為他的新娘。不知為何多年未見他的容顏有些模糊,然而他那雙溫柔望著我的眼卻越發的清晰。我用手在空中畫了一個道符,用他教會我的傳信方式給在焦急找我的翠兒送去一封信。如果他還活著,希望他看了可以明白我此時的心。
在跳進輪回之門的刹那我用盡全身的氣力化去了自己的功力,自毀仙體,我的目的隻求一死,若僥幸投胎也不過一世的命,之後便也香消玉損化為一縷煙消失天地間。
那聲“汐兒不要~!”的幻聽很像他的聲音,我唇角牽強的勾了勾,輕蔑的笑自己夠癡夠傻。意識漸漸模糊,我想那是孟婆湯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