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剛到一半,夏夫人的貼身侍女雲翠從外麵匆匆過來,附在夫人低聲耳語了一陣,夫人眉峰漸漸聚起來。京墨正抬手喝茶,眼角掃到夫人皺眉,雖略有驚奇但並沒開口,繼續看戲。
京墨對別人的私事向來很少插嘴,更別說出口詢問了,哪怕再驚奇也強自按下。好奇心害死貓。
過了一會,夫人對京墨說:“府裏有點事,我先回去。換輛車子來接你,可好?”京墨忙點頭答應:“夫人您忙,我認得督軍府的車子。”夫人含笑點頭,轉身帶著雲翠離開。
台上依舊衣袂翻飛,淺淡素雅中透出錦繡光華,水袖曼舞,一舉手一投足,流雲曲殤,宛若水墨畫,真是美到了極致。京墨對昆曲所知不多,卻偏偏迷戀昆曲中這份詩畫美。
戲散了,京墨邊往外走邊回想著柳夢梅高音挑起來的時候,悅耳爽心。一抬演便見督軍府的車子在不遠處靜靜等候,京墨緊走幾步,打開車門就坐進去了。還沒來得及坐穩,車子就發動了。
京墨還沉浸在低回婉轉的水磨調裏,沒提防車子這麼快就開了,隻聽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京墨一轉頭,這才發現身邊赫然坐了一個男人!朗眉俊目,依稀在哪裏見過似的。京墨一怔,剛要喊“停車”,不料那男人先開腔:“澹台小姐,幸會啊。”語氣中帶了幾分疏淡。
見他知道自己,京墨反而鎮定下來。禮貌地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位?”
“……”
“我們並不認識吧?”
“……”
見他不肯說話,隻是一味地眯起狹長的鳳目打量自己。京墨忽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好像看見自己就是那躺在砧板上的魚肉,等著大刀揮舞下來。
車子一路向前,路邊的風景迅速後退,就算出門的次數再少,京墨也知道這不是去督軍府的路。分明是往城外趕。市區鱗次櫛比的房屋已遠遠退去,眼前的道路越來越開闊,路邊的植被漸漸多起來。
京墨的心“咚咚”跳得歡,心裏的不安一分分多起來。剛才喊了兩聲“停車”,身邊的男人和司機恍若未聞。形勢比人強,京墨見此情形,索性不再說話。在沒弄清狀況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免得激怒了這個男人,城外拋屍可不是好玩的。自己穿越過來不能就這麼交代了。
“澹台小姐很鎮定啊,真是令人佩服!”他一臉玩味。
“您客氣了。”
“澹台小姐就不好奇這是去哪裏麼?”他似乎來了談話的興致。
京墨心裏又氣又惱,這種問話,跟貓捉了老鼠,偏要讓老鼠總結失敗原因是一個道理。口氣不善地回了一句:“去哪裏還不是您說了算。多問也無益。”
“哈哈哈……”他突然放聲笑起來,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兒一樣。
京墨本來又害怕又委屈的,見他這麼肆無忌憚的笑,心裏的火苗噌噌地往上竄,又不敢出言反駁。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京墨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全落在了他的眼裏,他不由得心情大好,嘴角也微微翹來。京墨見自己這般苦楚反而娛樂了他,隻能在心裏暗暗罵他“變態、變態、死變態、超級變態!”
他彷佛知道京墨在腹誹自己,開口道:“澹台小姐有什麼不滿盡管說,憋在心裏多難受。”這種話居然被他說得如此懇切!好像是對客人說:“您有需要盡管說,別客氣。”不理,堅決不理,京墨咬緊嘴唇,打死也不吭聲,目不斜視,專心研究路邊的風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