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們配合的幾句話,其實也是實情,錢柱子又哪知道是專門說給他聽的,吃著飯,想著錢禿子家裏的事,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要說錢禿子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也替他難過。
可是,就因為要伺候他,他三叔就外頭弄來一個姑娘,硬逼著給他當了媳婦兒,那不是害人嗎?
而現在,就因為錢大娘想要讓錢禿子留個後,他們錢家更是連那麼下作的事都做出來了。
那更是傷天害理。
現在好了,他居然知道,那藥吃多了會傷身。
這不是他們家自己人要錢禿子的命?
一個下午,幹活兒都心不在焉的,等到下工回到村裏,卻聽到說,錢元飛又喊幾房的人過去幫忙。
就是說,又要給錢禿子吃藥。
錢柱子心裏七上八下,很想像上次一樣,找個借口躲開,可是出了村沒走多遠,又繞了回來,到了錢禿子家院子外,就見錢禿子已經被抬回屋子裏去了。
錢柱子遲疑一會兒才進去,就見錢大娘正坐在炕上,拿著勺子給錢禿子喂藥,還念叨:“大寶,這是你媳婦兒,你吃了藥,睡了她,就能留個後,以後也有人給你養老。”
錢禿子嘴裏“嗬嗬”的發出聲音,一口口藥喝的很是痛快。
錢柱子看的心驚膽顫,忍不住喊:“大娘,那藥吃多了傷身,大寶哥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是別折騰他了。”
另幾個人正壓著姑娘扒衣服,聽到他喊,錢元飛揮揮手:“就是想他留個後,我心裏有數,你別搗亂。”
“三叔。”錢柱子無奈的說,“要留後,也得看他身體行不行,現在好不容易才好一點。”
錢二嬸忙從裏邊出來,推著他說:“行了行了,看給你能的,你三叔都說有數。”連推帶搡,把人推出院去。
錢柱子起急,大聲說:“三叔,人家配種的牲口有多壯實,用藥都要小心,大寶哥真的受不了。”
隻是這個時候,屋子裏的錢禿子已經有了反應,大家忙著把姑娘拖上炕去,更沒有人理他,錢二嬸已經一路把他推回家去。
得到錢家又鬧騰一晚上的消息,苗詩文心裏不穩,悄悄問祝曉敏:“這樣子怕是不行,是不是那姑娘沒有領會?不然我們還得另想辦法。”
祝曉敏點點頭,隻得再琢磨別的辦法。
哪知道第二天剛到大隊部,就聽到柳樹村的社員們議論紛紛,看到幾個女知青聲音一下小下去,祝曉敏繞去前邊,捅一下夏春花問:“怎麼了?”
夏春花向前邊排隊的人掃一眼,低聲說:“錢禿子死了。”
“死了?”祝曉敏露出一臉驚訝,隱約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還是故意問一句,“怎麼死的?不是說好多了?”
夏春花紅了臉,搖搖頭,低聲說:“說是……說是什麼暴,我也不懂,反正死了。”
祝曉敏抬頭,和苗詩文交換一個眼神,也不再問下去。
等給社員分配完任務,黃小娟才摸過來,低聲說:“像是說他連著兩天吃那個藥,他的身體又差的很,抵不住就沒了,我過來的時候,錢大娘坐在門檻上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