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為自己是個執著的人,但是你知道嗎,我的執著僅僅在於實現夢想本身,而並非在於實現的過程中精益求精?也就是說,在我看來,隻要實現這個夢想即可,至於實現的含金量在所不問,這是我的性格缺陷。因此,我的大多數成功的經曆都是涉險過關,盡管在別人看來這些所謂的“過關”已經足夠偉大,隨著人生經曆的豐富,總有一天我會為自己的這種缺陷付出代價。
中考就是如此,520分,剛剛夠上高中的分數,而且是擴招生的底線。1993年,靠著重點中學初中畢業生的身份,我勉強被該校高中部錄取。
這種分數在我們那個班已經足夠排名二十以內了,當時我還是很滿足的,不就是額外交一筆900塊錢的擴招費嗎?反正錢又不是我出,反正已經有學上。比起高價生的1600元,我已經夠幸運了。
這個時候,我那社會活動能力差的毛病第一次暴露出來。
高一到了新班級,老師是陌生的,同學也全是陌生的,不像初中還能有幾個小學同學繼續在同一個班學習。這時候,我不敢主動搭訕同學,我不敢主動對接老師,我甚至連教室的門都差點不敢進。進到教室裏麵,也隻是找了個靠邊的座位坐下,然後惶恐地度過一開始的每一天。戶外活動的時候,我不懂得怎樣找到自己的班級,計算機課上,我不知道如何與別人建立小組,總之,與人接觸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
無法適應環境,自然沒法全身心地投入學習,我麻木地每天上學、放學,木訥地聽著老師講課。丟三落四的毛病再次來糾纏我,好幾次我漏了寫作業,平時各科測驗的分數在我腦子裏根本沒有高低的概念。好在漸漸與同學熟絡了起來,學習和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軌。
不管怎麼樣,我算是順利進入高中。高一的班主任姓韋,剛從廣西大學曆史係畢業,人長得很文靜,顯得很年輕。前段時間我還在散步的時候遠遠見過他,他應該50多歲了,可一點都不顯老,甚至顯得比我還年輕,隻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見到他的時候,他低頭走著路,不是那麼放得開的樣子。
整個高一在普通班我都是差生,我那不穩定的毛病又犯了。我感覺不是自己不努力,仿佛學習方法老是不得要領,又或許是對更高一級學習內容的畏懼,學起東西來總是畏畏縮縮、總是不夠主動、總是想得太多。
高二分文理,我果斷選擇了理科,因為我知道自己記憶力不行,背書是短板。
高二到了另一個班,那裏大多數是高一留下來的老生。雖然我有高一的同班同學一起轉到這裏,但也免不了受活動能力差的羈絆,還是老樣子,不敢對接、不敢搭訕、不敢融入。
高二到新班級直到高中畢業,我跟班裏的同學都沒什麼交集,因為我自卑,沒信心跟他們交往。
不過多年以後我跟他們倒是有很多交集。
比如一個姓陳的男同學,他高二開始不久就去當兵了,我和他基本沒什麼機會交流。不過多年後我在鎮人口計生所工作,他後來去那個所當所長,我們久別重逢,交流多了起來。後來我當第一書記的村裏有他的聯係戶,他時不時順便去看我,現在我們的交情還是很深的。
還有一個姓李的女生,高中畢業後她去讀幼師,畢業後在區保育院工作,後來我大兒子在這所學校就讀,我們的交流多了起來。
還有另一個姓李的女生,我在鄉鎮擔任紀委書記的時候她在區政協工作,她在我們鎮有聯係的貧困戶,由於有些幫扶工作做不到位,她還被我訓斥過,為了這件事,她還記恨了我很長一段時間。
有一個姓容的女同學,我去鄉鎮擔任紀委書記的時候她正好是那裏的司法所所長,說起來還是我的下屬,我們一起共事了6年,交情逐漸深了起來。
有一個姓周的男同學,長得高大帥氣,一度當過我們的班長,在學校的時候我在他麵前特別自卑,根本不敢搭腔,直到多年以後的同學聚會上我們才說上話。他一表人才,隻是一直沒有成家,不是他不想,而是沒有緣分。我曾把我老婆的幾個同學介紹給他,他倒是很滿意,但人家全看不上他。現在他已經成家,在城裏一段繁華的路段開了一間燒烤店,生意非常好,我們這幫同學經常去照顧他的生意,他那裏已經成為我們班同學見麵的沙龍。
高一整整一年時間,阿紅杳無音訊,我也徹底放棄了見到她的想法。
不曾想,我上高二的時候她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她來到我所在的學校上高一,大概是轉學後留了一級。
她在我眼裏依然優雅、端莊、氣質不俗,我心中再次因她而泛起漣漪。
雖然我們不再是一個班的同學,但我還是算準了她上、下學的時間,然後讓自己出現在她的必經之路上。不為與她攀上關係,隻為見到她。
可悲的是,高中的我依然十分自卑,學習成績和平時表現都不怎麼樣,仍舊是普通班上的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