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從外頭回來的那日,桑梓挺著肚子,將她堵在了崇賢坊的路上,說什麼都不準她再往外頭跑,硬是拖拉著回了虞家。
而第二天,就是桑榆的十三歲生辰和及笄禮。
秦氏一開始,並不願大辦這場及笄禮。可經不住虞闐和丁姨娘日夜白天的勸,終於是動了心思,答應幫桑梓給桑榆大辦這場及笄。
仔細想想,丁姨娘說得對,談二娘如今是宮裏貴人眼跟前的紅人,奉元城裏多少世家娘子想要她手裏的方子,也不見得她鬆手給上一份。要是巴結住了,日後許是能幫忙帶些富貴回來。
可秦氏心裏始終有些不痛快。
她從前看不起的鄉下丫頭,如今成了要巴結的對象。心裏想要痛快,實在是太難。
女子多是十五及笄,可也有十三便行了禮,早早出嫁的。桑梓讓桑榆十三及笄,為的不過是早些尋個夫家嫁了。可這話,她沒跟桑榆講。
那丫頭自小主意大,說了,隻怕一不留神,又給跑沒影了。
怕她跑了,秦氏特地囑咐人,把這要行及笄禮的事往外頭說了,還給奉元城裏的幾個世家遞了帖子,說是請來吃口酒。
有些早巴望著能通過談家二娘,同柳娘子夫婦倆及宮裏的貴人們攀上關係的人家,這幾日都尋思著要給她送及笄禮。
結果到了及笄禮這一日。虞家又熱鬧了一回。
門房看著做工精良的黑漆齊頭平頂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在門口停下來,忍不住就瞪大了眼睛,奇道:“咱們這不過就是給親家娘子操辦個及笄禮,怎的都來了這麼多大人物。”
這種馬車並不是人人都坐得起的。虞家在奉元城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也經曆過不少,可從沒那次像今天這樣,來了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家。
“前頭那馬車上掛了誰家的銘牌?”
“看著像個‘宋’字。”
“……大夫人該不會還給宋家遞了帖子吧?”
“也許是另一個宋家也說不定……”
說話間,那掛著宋家銘牌的馬車在門前停了下來,幾位夫人娘子從車裏依次下來,這麵一露,總算是令門房認出來了。
還真是那個宋家。
宰相府的馬車緊隨其後停下,柳氏下了馬車,身後跟著柳娘子和奶娘,見著宋夫人及站在夫人身邊的宋七娘,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
“這秦氏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給宋家遞什麼帖子。”柳氏絲毫不掩自己對秦氏此舉的輕蔑,道,“既然與宋家退了婚,何必再有什麼牽連。”
“許是倆家私底下還真有這麼好的交情也說不準。”柳娘子冷笑,順手捏了把奶娘懷裏孩子的小臉,“二娘及笄,盼著巴結她的人,如今在奉元城中不算少數,秦氏把這及笄禮做大了,為的可不是給二娘擺場麵。二娘若是不早些離開,怕是日後還要被抓著當令牌使。”
“走吧,虞家這回辦了這麼大的排場,也不知會安排哪位夫人給二娘簪釵。”在柳氏心裏頭,按著桑榆如今的身份,憑虞家的人,可沒哪一位有這個資格幫桑榆簪釵的。
說著便舉步往裏走,身後忽地傳來車軲轆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除了馬蹄聲,竟還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其間更是有人大聲喊著:“讓一讓,成國公府的馬車,前麵的讓一讓!”
那聲音一落下,瞬間就起了反應,門前頓時就喧鬧了起來。
“成國公府?這不是當今皇後的娘家嗎?”
“是皇後的娘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