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虞聞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他瞧著底下吵得臉都漲紅了的容二郎,再看看被陸琛護得緊緊的月娘,擰起眉頭道,“公堂之上,無論你們如何辯解,到最後仍然得由證據說話。”
有小吏匆匆自屏風後麵繞出來,向虞聞耳語了幾句,他看了屏風一眼,又道:“害死阿箐的人,已經被指認出來了。”
月娘麵色一緊,下意識地往陸琛身後躲了躲。
容二郎有些著急:“是誰?”阿箐是長姐身邊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十有□□和長姐出事有什麼關聯。
陸琛神情有些古怪。
虞聞道:“殺死阿箐的,的確不是陸尤。”跪在躺下的陸尤長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就又聽到他在那說,“陸琛,你可認罪!”
驚堂木一拍,陸琛頓時腿就軟了。
“你認不認罪!”
“人不是我殺的!”陸琛急了,“不過就是個下人,死就死了,我要殺她幹嗎要自己動手!說不定……說不定就是她殺了容氏,然後一把火把屍體燒了!”
他越說越慌張,胡主簿在旁看的,一邊捋須,一邊搖首歎氣。這人難怪這麼多年仍然隻是個清樂坊的管事,做事這麼沉不住氣。不過也難怪,要是有本事,也不至於會鬧出寵妻滅妾這種笑話來。
等到衙差將證據全都呈上來,陸琛這才無話可說,低下頭。
著人將陸郴收押進大牢,虞聞又命人將指證月娘設計陷害容氏的證據全部拿了上來。
人證物證全部齊了,容氏的死,到眼下這一步,也就徹底的水落石出。
其實月娘的故事,和桑榆從前聽說過的那些小三求轉正的故事差不多。
月娘出身風塵之地,陸琛偶爾在風月之地遇到她,正好見到她風姿綽約地在與人陪酒談笑。
幾乎是一見鍾情,陸琛開始流連忘返起來,後來索性把月娘贖了身,另外置宅讓她住下。
十天裏,陸琛總有三四日是在別院裏過夜的。
時間一長,枕頭風自然也就起了。
沒有哪個女人願意一輩子就當個外室,被人藏著掖著地放在外頭養。月娘跟了陸琛一段時間後,漸漸也不滿足於現下的生活,開始使勁兒地朝他耳邊吹風,終於得到了納妾的承諾。
容氏性善,麵對陸琛的背叛,除了眼淚,再沒有其他。於是月娘變本加厲地纏著陸琛,直到月前,那個女人像是突然改頭換麵了一般,容貌、身段都變得和從前很不一樣。男人的目光又重新被她吸引了回去。
一連幾日,陸琛都是在她房裏過的。
月娘又特地找人打聽,說容氏這種改變是因為之前見了一撚紅的當家娘子,從她那得了三個養顏的方子。一撚紅在大都名氣不小,很多大戶人家的夫人娘子都慣常用他家出的胭脂香粉。
月娘本是不在意的,可陸琛留宿在容氏那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她不由地上了心,又特地去到一撚紅,開口便允諾會給一大筆錢,隻要有買到當初賣給容氏的方子。
誰知,一撚紅的當家娘子是個軟硬不吃的主。仍憑她說破了嘴,不賣就是不賣。
也行。
她有的是辦法,而後的事便如同公堂之上的證據顯示的那樣。
她收買了容氏的一個陪嫁,命她從容氏那裏偷走了那三個方子。又另外交給那個陪嫁一包藥粉,仔細吩咐了用在哪裏,這才安下心來,重新將男人牢牢地抓在手裏。
沒等多久,容氏懷孕了,又過了沒幾日小產了。
她站在樹下,看著正房的院子裏燃起衝天的火光,心裏快意得不行。男人雖然失魂落魄,可很快就命人將屍骨收斂然後安葬了。
男人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她設計了容氏,可男人什麼話都不說。月娘就是仗著這一點,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容氏,最後得以謀害了這兩條人命。
等到容家人憤怒地找上門來,男人終於知道後怕,轉而回頭向月娘求助。
月娘隨手就將那日在場的談娘子牽扯了出來。
“陸琛,你明知道當日容氏之死另有隱情,也明知道凶手究竟是誰,卻依舊執迷不悟,將真相隱瞞,直到容家人懷疑容氏死因,你卻隨口指認,讓無辜的人背黑鍋,甚至還命人強闖民宅,打傷無辜,強擄他人!你是想以此機會,借機除掉可能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談娘子,是嗎!”
陸琛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額頭已經能看出血痕。
虞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眯起眼:“陸琛,你到底認不認罪?”
陸琛匍匐在地:“我認……”
他話音還沒落下,容二郎已經再也忍不住,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掄起拳頭,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