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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沒亮透,大都縣衙內宅的角門開了。魚貫而出的冪離女子數人,依次登上幾輛毫不起眼的平頭黑漆馬車,於晨光中,一路向著才緩緩開啟的城門駛去。
守城的衛兵已經得了胡主簿的令,曉得是主簿的親眷要去遠遊,便也未曾要馬車停下檢查,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城門。
街道兩邊買賣貨物的小販正吆喝的起勁,還有剛撂下攤子下餛飩的小鋪正飄著蔥香,曾經一度因為縣令貪贓枉法有些貧瘠的大都,如今已漸漸恢複生機,百姓的日子過得越發好了起來。
阿芍放下車簾,收回手,見桑榆坐在車中閉目養身,幾個小的也依偎在左右安靜地看書,遂低聲道:“在這住了好些年,眼下要走了,也不知還會不會回來,竟也有些舍不得了。”
五味抬頭,笑了笑:“娘子說過,會回來的。”
阿芍隻當他還小,不懂大人的心思,笑笑再不說話。
此番離開大都,桑榆一並安排了四輛馬車,原本是打算隻三輛便夠了,一路上擠一擠也就到了奉元城,無須為了舒適再多添馬車。
可廖氏的意思是他們擠一擠無妨,卻還位九皇妃在,即便事出突然,斷不能因此讓皇妃受了委屈。
桑榆無法,便又多添了這第四輛馬車,讓九皇妃一人坐在其間。
內宅的人,桑榆並沒全部帶上,那些後來采買的下人一並都留在了大都,隻帶了在九皇妃身邊伺候的幾個侍娘,幾個暗衛扮作車夫一人看護一輛馬車。前頭三輛坐的不外乎是桑榆、廖氏、九皇妃和各自身邊侍奉的侍娘婆子,第四輛裝的都是一路上所需的物什。
臨行前,又將一撚紅托付給譚大夫,知道譚家人守口如瓶,怕義父義母掛心,桑榆便也將事情的原因透露了些許,特意囑咐他們若是有人上門詢問,便隻說是有事走了,要是再往密謀一事上提,隻管說是被她蒙騙了,不知竟會有這等事。
譚家知道,她這般做,為的不過是幫著譚家撇清關係,生怕新皇一時無常,連帶著將從與他們有過往來的所有人一並獲罪。
為此,譚大夫自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氣得整整三日閉門不見,譚夫人心底雖然也有些不喜,可到底心疼義女年紀小小,就要擔負起如此重任,好言好語地勸了丈夫幾日,終究是在臨行前為桑榆備好了各種傷藥,好在路上隨手取用。
馬車出了城門,車外的喧嘩便漸漸遠離了兩側,隻聽得噠噠馬蹄聲,車簾被風吹卷起的時候,入目的便不再是來往人流,而是滿目的蒼翠山林。
桑榆大約是累了一夜,這才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卻當真睡了過去。以至於待馬車接連走了三個時辰,在官道旁的一家茶舍前停下時,她方才緩緩睜開眼來。
“這是到了哪裏?”
桑榆揉著額角,靠在棠梨的肩頭低聲問道。她實在是乏力得很,這幾日為了離開大都的事,忙碌了很多,夜裏睡得又少,實在是有些困了,這才沒忍住坐在車裏就睡了過去。
外頭趕車的暗衛低聲回話:“再往前一個時辰,該是到荊城了。坐了三個時辰的馬車,興許老夫人和皇妃已經累了,莫不是停車先歇息一會兒?”
“嗯,歇一歇吧,不過別停留太久。”
“是。”
暗衛去後頭幾輛車上一問,廖氏和九皇妃果真是坐得有些累了,加上出門前隻簡單的用了些素粥,此時聞著茶舍裏飄來的包子香味,不由地有些餓。
桑榆命人下車買了包子,又囑咐後麵的人一路上少露臉。稍作片刻休整後,馬車重新上路。
又過一個時辰,果真到了荊城。
此刻已過晌午,不少路遠的小販已肩扛簍子竹筐,陸陸續續出城回家。荊城城門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倒是別有一番熱鬧景象。
進城時雖有衛兵攔車問詢,態度上倒還說得過去,隻簡單的查檢了一番,見並無什麼古怪的地方,便也放了行。
而後的路上便也沒那麼多的事。幾個暗衛又素來不在人前露過臉,以至於當有校尉縱馬從馬車旁跑過時,並未注意到這一行四輛馬車的古怪。跑過的時候,桑榆還分明聽見那噠噠馬蹄聲中,幾個校尉彼此的交談。
“這連九殿下的容貌長相都不知道,怎麼去抓人?”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咱們這是先行去打探消息!這抓人的事,可不是你我該幹的,打聽到消息就回來,抓什麼九殿下!”
“是是是!我輕點聲,輕點聲……”
“娘子……”棠梨有些畏懼地縮了縮,使君抓著她的手安撫了幾句,又抬頭看著桑榆,“娘子,聽剛才的話,好像那些人是偷偷在做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