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先皇是寫過遺詔的。
到底是做皇帝的人,在病後便知,廢太/子一事已經來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前立下遺詔,且找一個信得過並且可靠的人,將遺詔從宮中帶出去,以防止被有心人銷毀利用。
所以,被孫宰相帶進宮去的單一清,成了這個最佳人選。
在柳娘子那,聽師公說了此事後,桑榆便一直在等著機會,等著這道真正的遺詔重見天日的日子。
而現在,該是時候了。
朝堂之上,孫宰相親自宣讀由單一清呈上的遺詔,並在文武百官中傳閱,以證遺詔的真實性。
如今,大皇子的事已經平定了,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是時候商議登基之事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沒了之後,老皇帝膝下本還有幾位皇子。除去未及弱冠和已經封王並表示無爭位之心的那幾位,最有資格登基的,就留了三兩人。眾臣看成王的意思,似乎也並無打算爭位,又見他與九皇子走得近,眾人紛紛猜測,成王是不是打算推九皇子為帝。
然而,孫宰相宣讀的這道詔書……卻實實在在是老皇帝的筆跡,的確是真正的遺詔無誤。
按照詔書上的意思,老皇帝病重時,已決定廢太/子,並改立九皇子曜為太/子,待賓天後擁立新太/子為帝。
無人還有異議。
九皇子也沒有推辭,遵循先皇遺詔,同意繼位。
從宮裏出來,虞聞騎著快馬,直奔回虞家。十二郎明日就要被流放,他需得早些回去,再為這個弟弟打點打點。
回到虞家的時候,袁氏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點心,讓阿匪接了送到聽雨院。章婆子頂了沈婆子的位置,在聽雨院當起管事,見他回來,忙吩咐侍娘過去服侍更衣。
“娘子去了哪裏?”虞聞避開阿匪從背後伸過來要給他脫衣的手,轉了個身,正麵看著她。
阿匪愣了愣,咬了咬唇,回道:“娘子陪著老夫人去了天牢,說是想再去看看十二郎。”她抬眼,看了看虞聞正在脫衣的手,心思百轉,到底還是想起至今還被關在閑情莊的阿瑤,不得已掐滅那點小心思,神情也恭敬了起來。
虞聞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繞到屏風後,又道:“出去,不必在這伺候。”
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給十二郎打點行程,才踏出房門一步,那一頭,他的小妻子正一邊與阿芍說話,一邊朝這邊走了過來。
“回來了?”阿芍行禮告退,虞聞上前,低頭看著妻子含笑的臉,問道,“怎麼?有好事?”
桑榆笑:“是,我都打點好了,明日十二郎上路,苦是苦了些,可到底會有人照看著,不會出什麼大事。”
“你……”虞聞一愣,心底倏忽間化開春水,伸手撫上妻子嬌嫩的臉龐,歎道,“娶妻娶賢,我是找到寶了。”
為十二郎打點的事,他心裏一直記掛著,但是忙著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也沒得空同桑榆提起,這時候聽她說已經先一步幫著十二郎把事情都打點好了,頓時覺得心裏放下了一塊石頭。
“我給負責明日押解的差人都送了銀兩,給他們的頭除了銀兩還送了給家中妻女用的錦緞跟胭脂,一路上該打點的地方全部打點好了。”桑榆頓了頓,握住虞聞的手,低聲問道,“六哥是不是向九殿下求過請了?他們說……他們說十二郎到了宿州之後,會被分配到當地衛所,充作軍戶。”
軍戶分為兩種,一種是世代從軍、充當軍差的人戶,另一種就是獲罪之後被充作軍戶流放出去的人。虞安就是後者。
當軍戶,起碼人能活著,還能有活幹,有錢拿,雖不多,可糊口夠了。以前錦衣玉食的人,如今獲罪流放,就有如從天上跌落泥地,按著這些年的情形看,流放途中病死的,逃跑被差人打死的,甚至發瘋的都有,到最後連個墓地都沒有,就地挖個坑埋了,活著的人要是再想去找,怎麼也不會找到。
虞聞點頭:“當軍戶是辛苦一點,總歸能活下來不是麼。”加上該打點的都已經打點好了,宿州雖苦,也存在著戴罪立功的可能。
聽了虞聞的話,桑榆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人能活著到宿州就好。
能活著就好。
清晨時桑榆和虞聞還睡著,忽然聽到外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虞聞警醒,睜開眼坐了起來,見桑榆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沒睡夠,忙攏了攏被褥,低聲勸她再睡會兒。而後,自己披上衣裳,起身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