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後,已經是兩天後的事。

花葉上凝結的水珠折射出陽光的金斑,嘩啦一聲,隨著大長腿走過,衣服的碰撞,花葉顫巍巍搖擺,水珠砸進泥土。

“唐知,早啊。”路過的白大褂們伸手打招呼。

“早。”

“鍾醫生的病人好像又來等你了。”

“……”

無語。

唐知輕出一口氣,腳步一轉去待客室。

推開門,果然,那女孩兒安靜規整坐在椅子上,導盲棍緊緊握在手裏,時不時慢慢在手裏轉個圈。

聽到動靜,柳青青抬頭側耳,試探問,“是唐醫生來了嗎?”

唐知站在門口觀察她片刻,後見人開始緊張,他雙手插兜悠悠走過去坐著,

“是我。”冷凝的氣氛一下被衝散。

“鍾醫生說你的問題已經有所好轉,你不該找我。”

“我……”柳青青局促笑了一下,“我就是想多聽聽你的聲音,你…輕輕說話的時候能撫慰人躁動不安的神經,帶著治愈力能讓人認真傾聽。所以……我想著跟你混熟點……私人預約一下。”

神色不似作偽,真誠得讓人想要相信。

唐知收回目光,輕咳一聲,聲音帶笑,徐徐跟她聊了會兒天,把人說得笑容滿麵,很好的把她送出去,

送出大門的時候,柳青青回頭‘看’向他,“唐醫生……,你那天說的話我聽進了心裏,雖然不是特意說給我聽的,但讓我稍稍振作了一點,謝謝你!…你那個聽的朋友應該已經好了吧。”

唐知笑笑,避而不談,站在高台階上目送她被朋友接走。

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捏著水杯站在他側後方,同他一起看向那邊,渴了就吸溜吸溜喝水,聲音極大,惹得唐知瞥他一眼,轉身就走。

那男人又吸溜一口,眯眼轉身跟上,走姿頹廢的跟個駝背老人一樣,“你就是唐知唐醫生吧,剛才我聽到你們說的話了,貌似你業務能力不錯,你看看我能不能預約一下。”

“誒…走這麼快幹嘛,聊聊唄,嘶,其實我一直都很尊崇心理師這個職業的,仿佛擁有神的能力,動動嘴就能讓人墮落或者…懸崖勒馬?”

唐知轉頭打量他一眼,“你有什麼病?中二病嗎?”

“中二病,你是誇我年輕嗎?”男人高興摸摸胡茬,“哎呀,自從留了胡子後,好久沒人誇我年輕了,要不說你是心理師呢,謝謝啊。”

唐知假笑點頭,見對麵來了其他醫生,他眼珠一動,上前拉著人說幾句,把這麻煩扔出去後,轉身走的飛快,徒留被人拉住的男人翹首招手大聲喊著唐醫生。

見人真的走遠了,男人目標一轉,看向攔著他的人,“跟你打聽個事兒,預約唐醫生的人是不是很多?”

“是吧,有些還私下找來打關係想插隊,就比如最近那個盲人姑娘。”

“那姑娘每天都來?”

“問這麼多做什麼?跟你又沒關係。”

“有啊,我學習一下。”

男人吊兒郎當笑著沒個正形,伸手箍著醫生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拖著人離開。

離了他們,走廊聲音小了點,但還隱隱能聽到,“學心理的都挺牛,誒,你說心理師能不能語言誘導別人殺人……”

………

唐知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家。

微卷蓬鬆的頭發也隨主人狀態蔫趴趴的。

他坐了一會兒,腦子裏回憶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好像平滑的紙張有一粒小小凸起,帶著異樣。

但細想,又覺得今天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唐知捏捏鼻梁,蓄力起身去洗澡。

剛走沒一會兒,茶幾上的手機振動起來,伴隨著輕柔的音樂聲。

可惜主人不在,手機響了片刻又歸於平靜。

甜品店裏少許人走來走去,在角落位置,一大一小相對而坐。

小孩兒癟著嘴一臉傷心看著電話手表,委委屈屈,“哥哥,唐哥哥不接我電話,他是不是討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