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1 / 3)

句一朱從來沒有做過跟美少那個年同居的夢。她的夢裏麵沒什麼驚天動地的,雖然很早很早以前夢到過格胥,那也是隻有小女生純真時代才會臉紅心跳的事。基本上工作以來,每天沾枕就著,睡得半死。人家說黑甜夢鄉,或許。

所以當她難得在清晨六點醒過來,跑到廚房喝水,瞪著一箱超貴牛奶要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和美那個少年同居的現實。

看著華麗的牛奶箱包裝,句一朱咕噥著加了句:注重營養有潔癖並且本性大爺的美那個少年。

一邊喝水,一邊遙想少年初到時,便要去本地大型超市采購,每人四個大袋子的扛回來,包括這幾箱自己從來沒奢望去購買的某金牌牛奶。句一朱撇撇嘴,誰知道是不是回收奶。反正奶味的確很純很正就是。……刷卡不眨眼的不知民間疾苦的米蟲美那個少年。

唉,可能,真的是老了吧,跟許多同學聯絡時,發覺大家都現實了。實打實的想著,賺錢,省錢,找個一輩子的伴似太奢侈,現實的忍受或者選擇。回過頭看到湛空這樣的一代,又覺得原來從沒擁有過的有那麼多。真的是,又羨又恨呢。還有一點點不可苟同,一點點各自道路。這樣的感覺。

冰雕美少其實壓根不是冰雕那種沉悶類型的,表情豐富,隻不過大多數時候是淡淡嘲諷和不屑。句一朱總覺得,冰雕美少這種豐富表情下麵,是冰雕般的傲慢和強勢。黑色近乎商務的手機,成天沒個動靜。後來她才發現,冰雕美少的手機是靜音,他可以打擾別人的生活,但不允許別人打斷他的。傲慢吧?

有一次下了班,句一朱曆盡千難萬苦地在超市裏買了特價蔬菜,趕回家已經七點。湛空大爺似地在看電視,或者應該說電視隻是慣例地開到資訊台,手裏抱著本本地人文地理書翻著。她忙進忙出,不知道何時湛空接了電話,話音冷冷的問對方怎麼知道他號碼。她撇了下嘴,號碼又不是金子,看寶貝的。再端菜出來時候湛空已經表情不快說到“你說的我都不感興趣,因為是你說的”雲雲上了。句一朱挑了下眉,傲慢瀟灑的美那個少年啊。

腦子裏幻想是哪個年輕美眉打的,心中又有八卦的竊喜又有對湛空禮貌的絕望。突然想到格胥,那個有禮貌到對你說謝謝的平淡溫和拒絕的人。

句一朱喝完水,想了一下,笑起來,把杯子放好,到衛生間洗漱了。窗戶外麵橘色的晨光已經打到建築物的邊棱。

晚上句一朱回家時,一片黑暗。

煮粥給自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多煮了一些,雖然知道少年不會吃剩飯,不過,多做一點明早也可以給自己的早餐豐盛一點吧,不用匆匆買了豆漿和包子,折磨奔走的腸胃。

自從接到湛空的電話,她就短信給李項東,發送報告始終是失敗。前幾天打過去,從總是關機,變成了停機。關於李項東的所知很少,所以拚不出全圖。

寄居在租屋裏的少年這幾天忙著跑風景點。

用少年的手提電腦上過網,其實是少年強硬要求她登陸郵箱以及做深刻的反省和懺悔。郵件和短信一樣簡潔,字都沒多出半個。電腦裏沒有歌曲,沒有電影,沒有劇集……句一朱當時頭就大起來,原來簡潔明了這種人真的存在。我等真如草屑。

其實句一朱在郵箱裏還看到了一封信,是校友錄裏加入新成員,係統請求批準。名字很簡單,叫紛紜。

上班的地方也有很多小的忍耐和煩惱。這座城市雖然大,但是自己還是在渺小的存活。每天看別人臉色,計較支出,安定生活之餘,有一點無力的茫然和恍惚。工作適應症,似乎還需要一點時候。

想著叫紛紜的女孩子已經到大都市去陪伴那裏的格胥,句一朱垂眸笑起來,覺得自己的生活還有許多尚須奮鬥。雖然自己並不是格胥那樣熱血而積極的人,但至少不應被朋友罵做太過隨波逐流隨遇而安才好罷。

雖然湛空是個挑剔的人,但畢竟是出身良好而帶有驕傲的緣故,不習慣這種艱苦的生活。這麼想著,句一朱伸了個攔腰,歎口氣,又要換洗床單被罩清潔房屋和衛生間來討他老人家歡心了。

不知道,李項東那難言的未知的痛苦,在她這高傲的親戚眼中,是不是會不值一提。句一朱哈哈嘲笑起來。這小孩,早晚會吃到苦頭的。

少年似乎對她的用心全無察覺,隔天回來時忙著無線上網搞什麼,神情專注。半天了才翻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對方似乎在上班,很低聲的問:“領導等下要訓話,怎麼現在打過來?”

湛空偏了下頭,翻動網頁滾軸的鼠標上的手頓了下,聲音平淡:“你在哪上班,我去接你,晚上去外麵吃。”

對方似乎愣了下,聲音依舊低低的:“你哪裏找的著啊,不是還是要回市區吃,去哪裏吃,我自己去,在那裏碰頭吧。”

“玫瑰園。”少年看著網頁上的名稱,念道,“開羅路那家。你到時候打車過去吧。我訂位子了。”

“好,拜。”手機掛斷。

看著已經掛斷通訊的提示,少年的眼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那個樸素的,沒有什麼生活趣味的人,居然掛了自己的電話。少年躺倒在有些硌的床上,新洗燙過的被罩有著洗衣粉的淡淡味道。不太習慣的他打了個敏感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