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炮彈在剛剛修建起來的我軍陣地上炸出了大大小小的彈坑。被擊中的陣地人員傷亡慘重,處處暴露出很大缺口。
幾分鍾後,炮火終於停了下來,敵人的步兵開始發起攻擊。
他們裸著下身,端著槍,衝下河岸。有的坐上竹筏,有的乘著小船,還有的幹脆撲到河裏。像一隻隻掉進河裏的蒼蠅,黑鴉鴉一片向對岸湧來。
敵人看出來了,守衛在北岸的我軍不僅人員少,而且火力單薄。所以,他們不僅想要奪回大橋控製權,而且還要一舉全殲這部中國軍隊。
副參謀長見敵人已到河心,便命令部隊開火。
六輛坦克從各個角度上朝著河裏敵人連連炮擊。
這些步兵們的輕重機槍同時向河裏敵人掃射。
一發發坦克炮彈在河裏爆炸,炸起的水花推動著河裏的敵人向四下裏漫涎,一湧一聳,波動著飄浮到一邊。
子彈在河水裏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噗噗噗”在敵人人群中亂竄,探著水麵鑽入水裏。被擊中的敵人,來不及嚎叫,便向木頭一樣,沉下底,然後再飄浮起來,連同被炮彈擊中的屍體一起,隨著浪花順流而下。
在我軍的一陣猛打之下,敵人丟下幾十具屍體退了回去。
第一次進攻徹底失敗。
天空越來越陰暗潮濕,仿佛至身於悶罐之中。升騰過的霧氣遇冷後,重又歸於有形狀態。
吳江龍在地上動了動,隻覺得潮濕的上衣緊貼脊背,粘糊糊地凝結成幾大塊鹽堿地,不停地磨擦著肉體,麻癢難耐,灼傷一樣的疼痛。戰鬥打的緊張時並不覺得什麼。什麼饑腸轆轆,困乏難耐,勞累和痛苦都一掃而淨。一旦到了戰鬥間隙,這些讓人不能消停的呼喚便又跑了出來。
“媽的,什麼鬼天氣。熱不像熱,涼不像涼。整天連個太陽都不見。”吳江龍在身體裏抓了一把,喃喃自語。
緊挨著他的牛強也跟著附和說,“哪比咱們家,豔陽高照,陽光明媚,連空氣都是純靜的。”
“唉,唉,我說二位,就忍著點吧!沒見快打到諒山了嗎!”肖勇插進來說。“等打到河內,狗日的一投降,你想在這呆著,上級還不讓呢!”
“就這破地方,走了一路,連個屁股大的平原都沒有。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在這多呆一天。”吳江龍揮手拍死了一隻飛到臉上的蚊子,“媽的,什麼鬼地方,大白天還有蚊子。”
“組長,他們這的蚊子咋這麼大,趕上蒼蠅了。”牛強比劃了一下,“好像人喂出來的一樣。”
“龜兒子的,還趕不上蚊子呢!”吳江龍氣憤地說,“咱們也常喂他們,可結果呢!還不是養大了,咬的咱們更狠。”
這時的天空更加暗了,稀疏的雨點掉在河麵上,砸開萬朵小花。
濃霧開始從水麵上升起,白茫茫灰蒼蒼,滿天變成了混沌的世界。幾十米開外看不見任何東西,全都是一團的渾濁。
“注意河麵。”李森大聲提醒戰士們。
岸上的人全都屏住呼吸,靜聽河麵上的動靜。
“排長,這樣不行。”吳江龍爬到李森跟前說,“等我們發現敵人時,敵人肯定上岸了。”
“那你說,怎麼辦?”李森問。
“我和牛強去河邊,等敵人一過河,就給你們發信號。這樣大家也好有個準備。”吳江龍說。
“我跟副參謀長請示一下。”李森說完,離開陣地向副參謀長指揮所跑去。過了一會,李森又衝開濃霧,重新回到陣地上,剛一趴下來,吳江龍便過來問,“怎麼樣?”
“副參謀長同意了,隻是要你多帶幾個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人多不行,敵人上來,撤都來不急。”吳江龍說,“就牛強我們兩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