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那個時代,屬於他的便宜養父,皇帝鄭鷹。
鄭宇不得不欽佩這個人。
鄭鷹,據說是從小被賣到外洋,學成後帶著三個親信學生來到安南,與當地華人宗族建立關係,逐漸打造了自己的家底和武裝,進而一步步崛起,最終問鼎華夏。
這個人,有著當時中國罕見的國際視野,也有著異乎尋常的高妙手腕。當年,蟄伏在安南北部的三不管地帶之時,這位軍閥頭子就巧妙地利用了當時歐洲大規模的反猶浪潮,以幫助猶太人在安南建國為誘餌掛上了猶太財團,並進而聯絡到了英印當局乃至英國內閣。
當時的英國首相迪斯累利是猶太人,與羅斯柴爾德等猶太家族關係密切,通過這些人的牽線搭橋,鄭鷹的鎮國軍順利成為英國在中南半島牽製法國殖民擴張的馬前卒。
為了實現建國夢想,猶太人以募捐和長期低息貸款等形式,對鄭鷹提供了巨額的資金支持。而這位未來的皇帝也絕非善茬,在利用猶太人的同時又與南洋的華人世家宗族建立了利益同盟,尤其是兩次擊敗法軍的輝煌,讓飽經西方殖民當局壓迫的南洋僑界歡欣鼓舞,幾乎是爭先恐後地投入了鎮國軍的陣營。
早在北上占領江南半壁之前,鎮國軍已經占據了安南北部,上寮和下寮(今老撾),原蘭芳勢力範圍(西婆羅洲),勢力的觸角早已遍及整個南洋地區,而這位梟雄也順理成章地迎娶了爪哇李家的千金,把南洋僑界牢牢捆在了鎮國軍的戰車之上。
更可怕的是,他能忍。
在鄭宇看來,中國近代百年浮沉,尤其是多次改良,維新,革命紛紛失敗,最根本的問題在於缺乏一個堅強而高效的革命主導階層。在那個時代的中國,地主士紳守舊無知,蔑視民眾;資產階級太過弱小,所謂先進知識分子也多半是吵吵嚷嚷而缺乏實幹能力,下層民眾大多愚昧麻木,缺乏國家民族的觀念,滿腦子都是宗族和家庭私利。
在這樣一個社會中,要革命,首先就是建黨,而且是要紮紮實實建立一個黨政軍財緊密結合,把一整個階層用共同的利益和理念,比如階級理論或民族理論團結在一起,以此為革命的中堅力量,引導和統領底層民眾建立一個新國家,進行全麵改革。
而這位鄭鷹,居然就這樣做了,而且做得漂亮,做得紮實。
他從引入西學,弘揚民族國家理念入手,首先打出了民族主義和民主憲政的旗號,以建立現代民族憲政國家為宗旨,一邊組織自己的武裝力量和基層政權,發展經濟,一邊寫書,辦學,從思想開明的香港和兩廣,江浙,兩湖招攬有誌青年,集中起來進行再教育。為了打造一個新集體,他不惜長期蟄伏於安南,把這些新青年乃至少年與國內盤根錯節的官場大染缸嚴密隔離。在江南,他又蟄伏了整整十五年,建立了嚴密的基層黨組織和內部規則,在軍隊中建立政治教導員製度,培植了其個人掌握的核心產業,牢牢控製著黨政軍財特,逐漸開始用大工業模式批量生產新型人才,通過試點和推廣,讓新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在這個古老國家落地生根。
建國之後,這人的舉動更是天馬行空,可偏偏又是渾然一體。
在政治體製方麵,這位皇帝高調推行憲政,建立國會兩院和內閣,並與中國傳統的鄉紳自治結合搞了地方參政院,結社和言論自由;另一方麵,由於大批的議員由皇帝推薦,再加上這人一手打造的複興黨根基太過雄厚,在眾多黨派中一家獨大,掌權的大佬又都是心腹親信,實際上國家實權依然被這位開明君主牢牢把持。
在經濟方麵,他把在南方新政擴展到全國,大力興建鐵路,整修原有的道路係統,改良市政,興建郵政和新式公路;建立了中央財政體係,仿效英格蘭銀行成立了帝國中央銀行,回收金銀發行紙幣;打造了現代國家財政預算體係,建立統計機構,完善了國債發行製度;此外以國有和皇室所有的銀行為骨幹,鼓勵民間設立銀行,建立了遍及各地的銀行網絡,吸收社會剩餘財富,利用金融杠杆調劑資金投資工商產業。
在農村問題上,他廢除了傳統苛捐雜稅,尤其對窮苦農民實行全麵免稅,限製了最高地租,以退伍軍人為核心組建了農會,建立了農村信用合作社,取締了鄉村傳統的高利貸和印子錢,減輕了農民負擔,在農民階層中威望大增,而農會與地方鄉紳的互相製衡,也確保了農村秩序的相對穩定。
在稅收方麵,他聘請英美兩國的稅收專家,一起製訂了很有特色的現代稅收體製。傳統的厘金卡子被廢除,改為在消費和生產環節統一征稅,促進商品流通。此外通過與英國的傳統關係,收回了部分關稅主權,加強對國內工商業起步階段的保護,並采取了出口補貼政策,迅速積累外彙,確保了國家幣值穩定,保證了工業化進程中至關重要的機器,技術和精密半成品的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