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聖彼得堡莫伊卡運河河畔的尤蘇波夫宮卻是燈火輝煌。宮門外,身著灰藍色綴金線皇家近衛軍製服的沙皇衛隊戒備森嚴,穿著綠呢燕尾西裝的管家正熟練地疏導著人流。周圍的空地上,滿是裝飾華美的四輪馬車。
城堡中心的橢圓廳,今天顯得格外富麗堂皇。出自名家之手古色古香的壁畫,尤蘇波夫家族先祖從古城龐貝挖掘出來的古羅馬雕塑和陶器,拜占庭風格的鎏金鎖子甲,精巧的軍艦模型,立式黃金燭台,都被搬過來巧妙地布置起來。藻井上垂下來的一百三十二根蠟燭構成的三層巨型水晶吊燈,把大廳照如白晝,那十六根仿自古希臘科林斯古城遺跡,用人造大理石製成的科林斯石柱,在燭光下發散出一股時空錯亂的迷離之感,讓所有的來賓猶如置身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殿。
此刻,廳內正是紅男綠女,歡聚一堂。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悠揚而輕快地回蕩在大廳中,身著黑色長衣或燕尾西裝,紮著領結的沙皇寵臣,身穿軍禮服,綴滿勳章的俄國軍官,身著低胸禮服,珠光寶氣的貴婦,穿著連衣裙,套著白棉長筒襪踩著紅舞鞋的貴族小姐,聚攏成一個個小圈子,高談闊論,觥籌交錯。身穿紅色製服的侍童穿梭往來,波爾多的紅酒,俄羅斯的伏特加,意大利的白葡萄酒,流水般地端上來,再倒進一個個晶瑩剔透的酒杯。
和聖彼得堡上流社會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奢華夜晚一樣,俄羅斯帝國名門豪族的俊男美女們在這裏輕歌曼舞歌盡情歡笑,遠離平日那些令人厭煩的瑣事。
如果說不同,那就是這一天的主角,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東方王子。
鄭宇和身邊這位熱情得有些過了頭的美貌青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年僅十七歲,風華正茂的費利克斯·尤蘇波夫,下任的尤蘇波夫大公,父親是俄羅斯時代豪門巨富,母親是韃靼貴族後裔,長了一副英俊到令人發指的混血麵孔。這位在後來迎娶了尼古拉二世沙皇的侄女,皇族第一美女伊蓮娜,被人羨慕不已的世家子弟,此刻看向鄭宇的目光有些異樣。
鄭宇知道後來那位大名鼎鼎的“俄羅斯聖僧”拉斯普京,也自然知道這位殺死拉斯普京的“俄國英雄”。但問題在於,他同樣清楚這位尤蘇波夫著名的癖好:同性戀。
殺死拉斯普京,正是尤蘇波夫和同樣美貌無比的男友迪米特裏·巴甫洛夫大公聯手做下的壯舉。這兩位俄羅斯貴人誰是攻誰是受鄭宇並不清楚,也不關心。他實在是對這類男子漢的情誼敬而遠之,麵對尤蘇波夫大公有些異常的熱情表現也很自然地敷衍了事。
隨身侍衛邱海陽故作神秘地湊到鄭宇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鄭宇也很配合地麵色凝重,連連點頭。
隨即,他對著戀戀不舍的尤蘇波夫大公微微一欠身:“實在抱歉,大公閣下,有位老朋友似乎有些急務,我先去那邊處理一下……”
費利克斯·尤蘇波夫一愣,一時也沒想明白這位中國皇太子在這邊有什麼“老朋友”和“急務”,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很有些男子氣概的青年匆匆走向了另一側。
鄭宇扭過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邱海陽,心中不由得給對方加了幾分,臉上卻是作色:“你說的人……”
邱海陽嘿嘿一笑,指向了某處。
在靠窗的一個角落,很明顯圍攏了很多的俄羅斯青年子弟,而旁邊又有不少的貴族少女一邊談話,一邊向這裏投以混合著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人群中間,隱隱可以看見似乎是幾個女孩子。
鄭宇一看之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