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誰家天下(一)(1 / 2)

“在我的一生之中,經曆了多少驚濤駭浪,自己數都數不清了。可那種至為強烈而深刻的震撼,卻隻有那一次。”(柯山,前工商部長,《回憶,是一種責任》,去世二十年後,1980年遵囑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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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阿爾巴特大街是莫斯科很有特色的一條街道。

這條大街臨河而建,景色宜人,當年有不少俄國貴族的宅邸,托爾斯泰,普希金等家族都曾在此處居住,在一百年後是莫斯科挺出名的旅遊景點。鄭宇當然並不知道這些,他隻是一邊聽著柯山的講解,一邊打量著周圍的街景。

此刻的他穿著打扮就是個傳統的俄國紳士,臉上俄羅斯風格的方圍巾遮住了下半邊的臉頰。

三十二號……這是普希金故居。二十八號,到了。

這是一座典型的俄羅斯式四層公寓樓,每戶都有一個陽台,上麵掛著衣物。鄭宇回頭對著身後笑了笑,也沒再理那幾個沙俄特別部的便衣密探,帶著柯山和兩個侍衛邱海陽、丁武走了進去。

二零二房間。

鄭宇已經聽到了房間裏人們談話的聲音。他氣定神閑地站好,柯山已經開始敲門。

“砰砰砰。”

片刻之後,二零二房間的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頂在門口,輕聲問道:“哪位?”

柯山說道:“國內的故人來莫斯科旅遊,聽說李先生在這裏,特地來拜會。”

青年有些狐疑地回頭看了看,裏麵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既然是國內的客人,就請進來一起坐吧。”

青年轉回來點了點頭,打開了大門。

鄭宇等人走了進來。

鄭宇往屋內掃視了一眼,隻見這是一個寬敞的客廳,大約有三十多平米的樣子,三個年紀各異的男子正圍坐喝茶,此刻都抬頭看向了門口。

年紀最長的大約四十多歲,戴著一副大眼鏡,身材瘦削,穿著打扮也是很平常的家居模樣,灰綠色羊毛衫套在身上,穿著一雙厚厚的拖鞋。這人正神色寧靜,微笑著看向這群不速之客。

圍坐在他身旁的有兩個人,大約都是二十七八歲不到三十的樣子,都是很普通的俄羅斯青年裝扮,其中一個青年三七分頭,白皙的臉龐,一臉的憂國憂民,很典型的……憤怒青年。另一個卻是身材高瘦,眼窩有些深陷,鼻梁高聳,戴了副大眼鏡,模樣和傳統的中國人差異很大,臉型輪廓更像是白人。

鄭宇嗬嗬一笑:“英人先生,不速之客突然到訪,叨擾了。”

他接過開門的青年遞過來的拖鞋,俯身換上,又解下了臉上的羊毛圍巾。

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了看鄭宇,臉色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您是……”

鄭宇很恭敬地一拱手:“晚輩鄭宇,拜會先生。”

“鄭宇?你……你……”憤怒青年神色大變,盯著鄭宇猛看。

“原來是太子殿下。”中年人很快平靜了下來,起身一躬,“殿下來此,蓬蓽生輝。單如,上茶。”

開門的青年應了一聲,轉身奔了廚房。

鄭宇轉身從邱海陽手中接過了禮盒,微微一笑:“英人先生,晚輩一直仰慕先生風範和才華,也備了些薄利。先生是三湘名士,晚輩恰好有些衡陽廣濟寺的毗陵茶,雖是年前的春茶,但製備和儲存尚算精心。特請英人先生與今日諸君一同品鑒。”

中年人一笑,卻是毫無不安,也沒什麼刻意的恭敬,隻是一派溫和從容:“殿下有心了,李達愧領……單如,把茶水換一下,今天我們一起品一品家鄉的南嶽雲霧茶。”

他轉身介紹道:“這兩位,一位是孟華孟祖安,一位是瓦西裏耶夫,他的父親有中國血統……他們都是在莫斯科大學就學的英才。”

鄭宇看著這兩個客人,心知也是來拜訪李達的,至於政治立場如何,一看那個憤怒青年孟華對自己有些不善的神色,卻也知道了個十之八九。至於另一個瓦西裏耶夫,想必是俄國人了,隻是看麵貌確實像是帶了點中國血統。

不過,站在皇太子的立場上,又是憂心戰事,現在鄭宇對所謂的革命青年著實有點興趣缺缺,表麵上頗為熱情地打了招呼,不鹹不淡地客套了幾下,也把己方的幾人做了介紹,各自落座。

中年人打量了一會鄭宇,嗬嗬一笑:“殿下的風采遠勝報紙上的照片……華夏之福,華夏之福啊……”

鄭宇也是一笑:“先生的風采,也比報紙上更勝一籌。不過看先生滿麵風霜,這些年盤桓歐美想必也是勞心勞力。先生心憂國民,正是我輩楷模。”

“此次鄭宇前來拜會,非為其他,但求與先生一唔。目前中俄日戰事一觸即發,正所謂危急存亡之秋也。”鄭宇單刀直入,“先生於國事向有高論,此舉國同心力挽國運之時,宇雖不才,願效三顧,求先生賜教。

中年人一怔,似乎沒想到鄭宇如此直截了當。不過馬上點了點頭說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李達之心殿下已言,還有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