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海域。
日本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
陸軍第十二師團師團長井上光中將躊躇滿誌地說道:“本師團已經上陸完畢,正在進入戰位針對要塞防禦的攻擊,師團在北海道也演練過多次,請派遣軍方麵放心,久留米師團必將為陸軍再添光彩”
著說著,他還有些玩味地瞥了一眼旁邊表情木訥的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團新任師團長大迫尚道。
“海軍陸戰隊方麵整補情況如何了?”南方派遣軍參謀長田中義一點了點頭,轉向了大迫尚道。
“目前兵員和武器損耗已經補充完備,但由於新兵太多,各部還需磨合。”大迫尚道緩緩說道,“再有兩周,師團可以恢複七八成的戰力。”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一直沒開口的伏見宮貞愛親王突然說道,“我給你一周時間,一周後上艦。”
大迫尚道一愣:“親王大將閣下,您的意思是?”
“我們不可能把精力都耗費在北線。”伏見宮貞愛親王背著手,來到船艙牆壁上的琉球地圖前麵,“我們真正的目標還是那霸。”
“一個小小的運天港牽製了我們太久,而這裏也展不開太多的部隊。”伏見宮貞愛親王轉過頭,和聯合艦隊司令長官東鄉平八郎海軍大將對視一眼,各自了然,“派遣軍方麵已經和聯合艦隊討論過,我們必須趁著支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北線,發動南部戰役,直接在那霸西北十三公裏的嘉手納一線登陸。如果支那人北上,我們就可以趁虛而入登陸那霸。如果他們不動,我們就直接推過去轟平他們在東南部的高地炮台和那霸港的海防要塞到了那個時候,支那人恐怕也坐不住了。”
他瞥了一眼聯合艦隊先任參謀秋山真之,卻見這位剛剛被提拔為海軍大佐,在國內備受宣傳的海軍鬼才,依然是眉頭緊皺。
“秋山君,你有何高見?”田中義一看出伏見宮貞愛親王的神色,開口問道。
“在下隻是想,中國人會不會真的坐視衝繩陷落。”秋山真之說道,“如果那樣,那帝國陸海軍以巨大的代價拿下衝繩本島,所收獲的意義就不如想象那麼大。我們真正的敵人,還是中國人的艦隊……”
“秋山君,這件事情我們回頭再說吧。”聯合艦隊參謀長島村速雄突然開口,“親王大將閣下所言甚是,聯合艦隊方麵必定全力配合。”
大迫尚道此刻也已經深深鞠躬:“本師團,必當七生報國,報答天皇陛下聖恩。”
三笠號。東鄉平八郎海軍大將座艙,客廳。
島村速雄看著垂首肅立的秋山真之:“秋山君,你加入海軍多久了?”
“下官明治十九年加入海兵十七期,明治二十三年正式入役。”秋山真之說道,“從學兵算起,已經十九年了。”
“是啊,你是海軍新生代的第一人,當年畢業的時候就是狀元,同期升中佐你是第一個,升大佐又是第一個,你多少師兄都被你遠遠甩在後邊。”島村速雄的話讓秋山真之有些忐忑,“七年前海軍選拔赴美留學生,本來你落選了,是八代君親自求懇山本海相給你加了一個名額,讓你成了馬漢的學生,還觀摩了美西戰爭。”
“秋山君,你是海軍的希望。”島村速雄歎了口氣,“我們這代人,基本都是鹿兒島薩摩奇兵隊出身,原本都是私學校的學生和藩士。我們學習海軍,終究是半路出家……走到現在,其實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今後的路,要靠你們走下去了。”
秋山真之聽到這裏,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對於這位亦師亦友的前輩,無論是對方的學識,經驗還是關照後輩的心胸,都讓他深為歎服。
“秋山君,山本海相,伊集院軍令部長和不才在下都很欣賞你。”一直沉默不語的東鄉平八郎開了口,島村和秋山都趕忙立正鞠躬,“你和財部君,一個長於軍略,一個長於軍政,正是未來軍令部長和海相的最好人選秋山,你要努力”
饒是秋山真之對權位並不是特別熱衷,但此時此刻,被這位德高望重的海軍元老說出來,卻依然是熱血沸騰:“是,閣下秋山必定不負所托”
“島村君今天打斷你,就是因為他知道你想說出什麼話:必要的時候放棄對琉球的攻略,轉而北上對華軍腹地發動登陸戰,以此吸引華軍機動艦隊出海,以一場決定性的會戰消滅華軍海軍”
秋山真之兩腿一並:“是,司令長官閣下,這的確是秋山的看法。”
“秋山君,單單從軍略上來說,你這麼想也沒錯。”東鄉平八郎平靜地說道,“但你也要想一想,衝繩攻略一直是海軍主導,在我們的堅持下,也是由於伊藤首相的斡旋,陸軍也給與了支持。你以為他們是好心?不,他們是想在衝繩一戰中也贏得足夠的籌碼”
“如果現在我們又主動提出來放棄,那就等於承認了海軍戰略上的錯誤,就給了陸軍口實他們可以以此來要求我們跟著他們的計劃走,讓聯合艦隊成為陸軍滿洲攻略的附庸到了那個時候,艦隊就喪失了戰略上的自主權,處於極端危險的境地”
“一旦中國人趁著艦隊態勢的混亂和虛弱突然下手,我們就是帝國的罪人”東鄉平八郎歎了口氣,拍了拍秋山真之的肩膀,“秋山君你的意見其實很有道理這一次的衝繩攻略,我們確實沒有想到,以如此優勢的兵力火力卻打得這麼艱難雖然我們也改進了戰術,但要拿下中國人防守嚴密的那霸和首裏,甚至隻是眼前這個要塞,也絕非易事。”
“讓陸軍去碰壁吧。”這位老將語氣平靜,仿佛在說著一件不相幹的事情,“等他們傷亡慘重,無計可施,自然會向大本營提出放棄衝繩攻略。那個時候,敗戰的責任就不是我們,而是這些長州馬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