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興四年,西元一九o八年五月一日。
東方隱隱現出紅霞,黑藍色天幕之上,暗紅色的光輝緩緩延伸。
中華宮特設的產房之外,禁衛軍如臨大敵,一身軍禮服的皇帝本人來回踱著步,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幾位幕僚聊著國務,目光卻時不時飄向封閉的大門。
一聲有力的嬰兒啼哭傳來。
皇帝很明顯地身子一抖,露出一絲笑意。
“出來一個了。”
楊永泰一手扶額:“恭喜陛下!”
鄭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大門。
又一個啼哭聲響起,與前一個啼哭聲彼此交彙,如同世間最美妙-的二重奏。
皇帝這個時候臉色明顯一鬆,抬起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東方朝陽初升,光芒萬丈,晃得他眯住了眼睛。
“恭喜陛下,是兩位皇子!”
鄭宇對著身旁的宋教仁點了點頭,宋教仁滿臉是笑地迎過去:“各位辛苦,忙乎一夜,已經備下酒宴,還請稍後進餐······另有禮金奉上,務必笑納。”
劉紫夜看著丈夫脫了軍禮服,隻著著襯衫,摟著兩個新生嬰兒,左看看右看看,一會高興,一會皺眉,一會又咬牙切齒的模樣,眼看著孩子哇哇大哭,心裏不禁有點沒底,忍不住問道:“別嚇到孩子···…”
鄭宇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姚春香和護士,來到妻子床前,握住妻子的手。姚春香和護士對視一眼,去了旁邊的嬰兒房。
房間裏隻剩下夫妻四目相對。
“這倆小子,真是折騰死你了。”鄭宇這個時候吐了口氣,苦笑一聲,“我本來想抽他倆一人一嘴巴,不過看他們已經抽抽成這個樣子,怪可憐的·就沒下去手。”
劉紫夜氣得擰了他一下:“你敢……”
“得,剛有了孩子,心就不在我這了。”皇帝此刻笑得跟傻根一樣,“看來這女人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樣·算我命苦······好容易討了個老婆,結果又被倆小子搶走了。”
劉紫夜看這人自怨自艾,眼波流轉,撲哧一笑:“行了,你別在這哭了。明明受累的是我,結果搞得好像你吃了多大虧。”
鄭宇看著妻子有些憔悴和疲憊的神色,輕輕撫摸著略顯豐腴的臉頰·收斂笑容柔聲說道:“辛苦你了。”
劉紫夜愣愣地看著丈夫,眼中波光閃閃,溫順地嗯了一聲。
“你先養養身子,明兒開始我扶你下地走走。
中華宮外,不少市民靜靜地坐在周圍,一些老人還在不停地跪拜焚香,嘴裏不斷念叨著平安。
皇後臨產的消息不知從哪裏傳了出來,很多人就幹脆圍攏在這裏等消息·連帶著給皇後祈福。
不少人心中念叨,這皇室現在就陛下一根獨苗,萬一有個好歹……這好日子·怕就又得回到混亂不堪了。想一想穆鐵兵變時候的場麵,很多人都是心裏惴惴。
門開了。
皇後的侍女帶著一隊侍衛走了出來,眾人趕緊屏氣凝神。
姚春香深深一躬,聲音帶著喜悅:“昊天庇佑,皇後娘娘已誕下兩位皇子,大小平安。陛下和娘娘請我代他們向諸位致謝,謝謝啦。”
“萬歲!”
“皇後萬歲!”
“皇子萬歲!”
兩位皇子降生的消息,很快就通過無線電報,廣播,電話·傳遍全國,並進而遍傳歐美。
各國皇室,政府紛紛發電,各國使團也是紛紛前來陛見致賀,在陸軍大學學習的德國威廉皇太齤子還親往中華宮見了兩個小嬰兒,送上了自己隨身的一些小物件。
帝國全境·從本土到北方邊塞,南到加羅林群島,北到新西伯利亞島,東到中太平洋的南鳥島和關島,西到裏海,到處都是一片歡騰。很多商家打出了“皇誕打折”的招牌,一些餐館酒樓順勢推出了流水席麵,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原本皇室人丁單薄,隻有今上一人,很多國民嘴上不敢多說,其實心裏隱隱都有擔憂:一旦皇帝有個意外,這國家會不會分崩離析,再來一場內戰?要麼就是黨爭不斷,混亂不堪?
現在一下子兩位皇子出世,這國本,算是穩下來啦。
不少老人得著消息,直接就奔了祠堂上香,這好日子看來是穩穩的了,都是祖宗積德啊。
在各藩屬國齤,保護國,督導國,也是一片歡騰。
在日本,大部分國民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沒有軍隊征兵,沒有報國團強行募捐,沒有右翼社團每天歇斯底裏煽動仇恨的平靜生活。日本走了很多正當壯年的移民家庭,政府進行了強製分地,沒了沉重的軍費戰費負擔,沒了沉重的租子,沒了人頭稅,僅僅是繳納一些田賦,用以支付對中國方麵的戰爭賠款和國債還本付息,日子算是比戰時好了些,至少物資更多了。社會生產逐步恢複正常,通過納入中國主導的經濟體,國家經濟有了很快的發展。各級地方議會,國會已經越來越像樣子,政府也放下了身段,擺出了親民的姿態,革除了不少積年弊政,整個日本社會比之從前要寬鬆得多,也好平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