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你姐姐進宮的麼?”一個渾厚中透著幹澀的聲音問。
“是啊,可是周曳救了她,卻放棄了我。不過,我也不恨他,雖然心有點疼。”陸春風的思緒都在回憶中,一時沒分辨出聲音不對,直到話說完,才猛然驚覺。
“段墨?”陸春風轉頭看向段墨,驚恐讓她忘記自己正赤身裸體。
“是周曳負了你?”段墨同樣很驚訝,盯著陸春風問。
“你……”陸春風有太多問題要問,他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都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難道自己一直都在跟他說話?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一個你字。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段墨忘記陸春風肩膀的傷,用手抓著她問。
“放手,好疼。”肩膀被段墨用力一抓,頓時殷出絲絲鮮血。
“對不起,對不起。”段墨看到血,慌亂的拿起藥膏,用手抹了些想給陸春風擦。
“請你出去。”陸春風低頭看傷時,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抓住段墨伸過來的手,心裏有些尷尬。
段墨麵色一頓,走到床邊掀起絲緞床單,又回到桶邊抱起陸春風,側著頭用床單把陸春風裹住,在碰到她柔軟的一塊時,瞳孔悄悄收縮了一下。
段墨把陸春風放到床上,退後兩步看著她,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問。
陸春風無法消化段墨臉上凝重的表情,呆楞的任他抱到床上才反應過來,抓起身邊的被子把自己圍了起來。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段墨很生氣,氣自己沒有問清狀況就責怪她,氣自己任她哭泣,氣自己看著她被錢慧心打,更氣一向冷靜的他竟會這麼生氣。
“為什麼要告訴你?”陸春風也很生氣,宮中再見時,他的冷淡和鄙夷不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麼?
“我以為……”段墨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是啊,他沒給她機會說。
“我已經嫁進皇宮了,以前發生的事情也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提。”陸春風看段墨表情複雜的盯著自己,心裏歎了口氣,告訴他有什麼用,她已經嫁了,永遠不可能逃出這個皇宮了。明天她就要去西華園了,這一生恐怕要在那裏孤獨的度過。
“我帶你離開。”段墨鎖著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出五個字,他不想她再受這種傷害。
“我不能走。”期盼的,未必就是真該得到的。當一直想要的話出現在耳邊,陸春風卻猶豫了,她可以得到自由了,但要用更重要的東西換。命運的□□把選擇權放到她手裏,她用自己的一生做衡量。
“為什麼?你怕皇上會怪罪陸將軍?太後不會讓皇上治罪的。”段墨不懂,既然她是被逼無奈才進宮的,為何有機會逃走卻不逃呢?
“可是我爹會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陸春風閉上眼睛,原來選擇和放棄這麼痛苦。
“我不相信陸將軍會認為,名節比女兒一生的幸福還重要。”段墨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我爹當然不會,但我不能,我不能讓一個將名節視為終生信念的人去做無奈的選擇。如果我爹放棄了名節,他的一切都會被否定,他永遠不能抬起頭。那些不忠不義的狗官會用這個大做文章,我爹的後半生就會被這些狗官鉗製。我不能讓國家失去這麼好的棟梁,不能讓百姓失去這麼好的將軍,不能讓母親的死成為枉然。是的,我很想離開這裏,可如果自由的代價這麼重,我不換。”陸春風認真的看著段墨,眼中的堅定讓他震撼,更讓他體內升起一種從沒有過的欲望。
段墨別過頭,極力壓抑著想擁抱,想親吻陸春風的衝動,用幹澀的聲音告訴她,奉喜和燕飛都被他支出去了,要有一會兒才能回來,她最好先休息一下,等他們回來了再給她上藥,然後轉身離開。
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陸春風有點後怕,如果錢慧心沒有趕來的話,恐怕她就被皇上……。雖然搬到西華園就等於進了冷宮,但也避免再跟皇上碰麵,也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段墨多大了?看樣子應該不到二十歲,他比皇上沉穩的多,但還是有些喜怒無常,前幾天才一副恨不得自己消失的樣子,今天又要帶她走。不過,段墨說要帶她走時,她真的有些感動。
第二日,陸春風帶著奉喜和燕飛搬到西華園,一進院子,燕飛就被門內的蜘蛛網勾住頭發,嚇得哇哇大叫。奉喜也一直歎氣,說這裏怎麼這麼破敗。但陸春風覺得並不是很遭,這裏的院子很大,比錦玉苑的大三倍還多。隻要收拾收拾,種上花草後也是個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