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鎮在冬天也很美麗,依然到處是青山翠穀,碧水環繞,清香的梨花白也在薄雪下匆匆探出了頭,整個鎮上方都漂浮著它幽靜的香氣,鎮上的居民都在歡天喜地準備著過年的事宜,隻有葉家的老屋已經籠在一層很深的寂寥裏麵,牆頭那夏天還旺翠碧綠的層層疊疊的爬壁虎如今也隻剩下了一抹抹的枯黃,門前的青竹看上去也有點淒神寒骨,悄傖幽邃,就象外婆那逝去的目光。
不知重新油漆了多少遍的朱漆大門還是有些斑駁陸離。我站在樹影裏,腳步有些畏縮,我從心底裏對這座老宅好象都是一些不好的記憶。
抬頭看天,天色明亮灰藍,白雲如絲,我的眼睛忽然有了些潮濕。
楨南的一隻手在背後堅定地扶住了我的腰,他側頭看我,陽光下他自然蒔麗,和煦溫暖,
目光裏有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愛憐和鼓勵。我的手被攥在他另一隻手的手心裏。
“進去吧!”他在我的手心裏捏了捏,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本來楨南隻有兩周的假期,我想他應該去看看顧叔叔他們,可是謝阿姨說馬上要回S城過年,再加上他本來對這件事就有些擔憂,他看我時眸子裏明亮帶著潤澤,如同三月的煙雨,”我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擔當,讓你擔心受怕了這麼長時間,這一次怎麼也要一起去了!”他急忙處理了一些手頭的事情後,還是拖著我來了桃源鎮。
臨來之前,他曾經和我說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不完美,要學會寬容和諒解,千萬不要再想著報複。畢竟,那些惡不是舅舅和那個女人的本心,純粹是意外。
另一邊,蕭桐也去找董印山談了,當蕭桐他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後,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他一再表態,無論我做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會支持!
他懇請我先給他一些時間,他準備讓他舅舅先把那筆款子退回去。然後再說其他的,他看我時的目光有些憐憫,又有些哀傷,“小熙,鎮上的確發生過丈夫用釘子殺掉妻子的事情,但我保證,舅舅純粹是牽強附會,興口胡謅想訛錢的,你知道,他就是那麼個小混混!”他無可奈何地笑著,臉上盡是尷尬和苦澀。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早知道蕭桐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所以做事時也處處比較顧及他的自尊,
對他的學業,楨南一直也想幫他,所以還有別的安排。
楨南說他們學校經濟學院有交流生的名額給了學校,學校方麵推薦了我和蕭桐,我已經拒絕了這個機會,既然楨南最後準備回來,我也沒必要現在出去了,看著蕭桐在生活上的無望和掙紮,打算讓助學基金出麵繼續供他出國的學費,我隻想按照以前答應舅舅的話,盡量地不露痕跡地照拂他。
鞋底踏過熟悉的院落裏那一地冰雪時,發出一種破碎的聲音,就象一個人的心在絕望地呼叫,是外婆還是母親?
舅舅葉成康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早就在書房裏備下了茶水等著我們多時了,曉禾也被他一早找了個借口支出門了,他頭發花白,,麵色有些灰敗,不過精神還好。
我們本來是夜裏到的,然後我沒有回葉家,楨南也沒回謝家,我們隨便找個鎮裏最大的酒店住下了。暖和了半天到天放亮才過來。
我無言地把那張早已泛黃的自白書靜靜地放到了桌子中間。舅舅的麵色如常,隻是我看到他的眼尾輕微地跳動了一下,他伸出來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輕柔地撫摩著那張紙,就象在撫摩情人的臉,他的眼裏有一種潮濕的傖然,“十幾年了!”他喃喃道,“這張紙就象一道緊箍咒,緊緊地鎖住了我的幸福和靈魂!”
他望向我,目光黯淡,“你都看過了?”
我點頭,沉默也是一種力量,我並沒有過多地追問。
舅舅臉色灰敗頹然,疲態盡現,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終於他緩緩道,“小熙,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不過你要有耐心,因為這個故事有點長。”
我很小的時候就跟隨父母回了桃源鎮,很快我又有了個妹妹,那就是你的母親葉子靜,
父母回來後父親是鎮上的領導,母親接手了醫院後,他們非常忙碌,因為很快醫院一分為二,成立了一個新的中醫院。母親更忙了。
我和妹妹的童年生活非常苦悶,豪無樂趣可言,家裏很少看到父母的身影,永遠隻有保姆的陪伴。
父母對我們期望很高,要求也多,態度又嚴厲,所以養成了我和子靜都很懦弱的性格。
子靜5歲那年,父親生病去世了,家裏更亂了,母親也更變本加厲地苛刻,但是也更少的是時間陪我們,她所有的精力都被醫院耗光了,我和子靜都很怕她,心理上也離她越來越遠。我們